另一個婆子端著一個黑漆托盤上前,上面放著三碗濃黑如墨的湯藥。
那藥汁粘稠,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混合著多種苦澀草藥的怪味,光是聞到,就讓人腸胃翻騰。
顧陌感到自已的下頜骨幾乎要被那鐵鉗般的手指捏碎,劇烈的疼痛讓她眼前發黑。
她本能地想要抗拒,想要嘔吐,喉嚨里發出嗚”的哀鳴,卻被婆子死死按住頭顱和手臂,動彈不得。
她聽到身旁阿牛發出壓抑不住的、破碎的嗚咽,聽到阿馬被嗆得撕心裂肺的干嘔聲,仿佛要將五臟六腑都吐出來。
而整個過程中,柳如玉始終端坐在廊下的陰影與光暈交界處,姿態未變,臉上甚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端莊得體的微笑。
她看得津津有味,尤其是當三人因窒息和痛苦而面部扭曲、眼中流露出極致絕望時,她眼底深處甚至會掠過一絲極快閃過的、近乎愉悅的光芒。
灌藥結束,婆子們像丟棄破布娃娃般松開了手。
顧陌三人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頭和力氣,徹底癱軟在地,蜷縮著身體,劇烈地咳嗽著,干嘔著,試圖將那些已經吞下去的藥水吐出來。
她們的發髻徹底散亂,衣衫在掙扎中凌亂不堪,臉上涕淚橫流,混著黑色的藥汁,狼狽不堪到了極點,所有的尊嚴都被徹底踐踏進污濁的泥濘。
柳如玉這才緩緩站起身。身旁的大丫鬟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攙扶住她的手臂。
她步下臺階,走到三人面前,居高臨下地審視著,目光帶著明顯的嫌惡,如同在看什么骯臟的垃圾。
“女子在世,”她開口了,聲音清越,卻帶著一種刻意營造的、高高在上的語重心長,既是說給這三個已然半死不活的人聽,更是說給周圍所有噤若寒蟬、面色發白的仆役聽。
她要立威,要震懾,要將恐懼如同烙印般深深植入每個人的心里,“當如天空驕陽,光明磊落,自尊自愛,依靠自身德行與能力立于世間,相夫教子,管理內帷,輔佐夫君成就大業,這才是女子應有的立身之本,才是真正的燦爛人生!”
她頓了頓,語氣陡然轉冷,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和尖銳:“可你們呢?”
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鞭子,狠狠抽向地上的三人,“自甘下賤,自輕自侮,舍棄了女子應有的廉恥與尊嚴,選擇了以色侍人這條最為不堪、最為下作的道路!既然你們自已選擇了這條污濁之路,就該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想到,會有今日這般下場!這是你們自作自受,自食其果,怨不得旁人!”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目光銳利如刀,掃向四周那些臉色慘白、身體微顫的仆婦丫鬟們:“今日之事,你們都給我睜大眼睛看清楚了!牢牢記住!這就是不安分守已、妄圖攀龍附鳳、癡心妄想的下場!你們是奴婢,是下等人!從你們投胎到這世上的那一刻起,你們的命就已經定下了!認命,才能活得長久,活得安穩!若生了那不該有的心思,忘了自已的本分,妄圖染指不屬于你們的東西,”
她冷笑一聲,那笑聲在寂靜的院子里回蕩,帶著刺骨的寒意,“眼前這三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就是你們日后的榜樣!甚至會比她們更慘!”
她再次將視線投向蜷縮在地上的三人身上,語氣中的譏諷、惡意和某種宣泄般的快感幾乎要滿溢出來。
她特意拔高了聲調,清晰地吐出那個被賦予的、帶著侮辱性的名字,極盡所能地貶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