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績并無表示。
張湯道:“你這些年在天南地北的貪墨收銀子,好處全都給外邊的私生子了,徐勝己苦苦求索,最終的結局是跟你這狗爹一起死。”
他嘆了口氣:“攤上你,他上輩子是做了多大的孽?”
徐績:“你不必在這用勝己來試探我,我的罪行是陛下定的,不是父子關系定的。”
張湯說:“我知道啊,我只是來罵你的,不管你在乎還是不在乎,我罵我的就是了。”
徐績:“那你罵。”
他就在木床上躺下來,背對著張湯躺著。
張湯說:“你看,你混到最后除了徐勝己之外,你一個墊背的都沒拉下水。”
“你還想讓在冀州的燕山老營那群人陪你一起死,別說他們了,連溫柔你都拉不下去。”
徐績聽到這有些不爽了:“溫貴妃不死只是因為陛下知道怎么才能拴住二皇子的心罷了。”
張湯:“嘁......”
徐績道:“溫貴妃不死,二皇子不反,溫貴妃只要死了,二皇子又沒有被處死的大罪在身上,他至多只是被發配到遠處去戍邊,這仇恨的種子,邊關的風雪再大也能發芽。”
張湯:“嘁......”
徐績:“太子是多聰明的人,留著溫貴妃一直在他手里,二皇子就永遠不敢翻出風浪來,等將來溫貴妃熬不住死了的時候,二皇子大概也沒心思也沒本事再掀風浪了。”
張湯:“嘁......”
徐績急了:“你嘁你大爺呢!”
張湯:“果然小人心里人人都是小人。”
徐績:“嘁......”
張湯道:“太子不想殺溫柔,只是不想讓二皇子失去母親也失去活著的意義。”
徐績:“果然在傻子心里人人都是傻子。”
張湯笑了笑,不反駁。
徐績道:“太子的心思一點兒都不輸于陛下,他可能是前所未有的仁君,可仁君心里,難道真就沒有陰暗?”
張湯:“那太子要做一輩子仁君呢?”
徐績愣了愣,然后哼了一聲:“那算他厲害。”
張湯道:“我不是來和你討論太子殿下和二皇子殿下的,我只是徐勝己那孩子可憐。”
他看著徐績的眼睛:“你要是真還念著一二分的父子情分,我不需要你招供出來別的什么罪名,你只需要給你兒子證明一下,他只是被你利用。”
徐績:“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張湯張了張嘴:“操-你-媽。”
徐績:“你這人怎能如此粗鄙!”
張湯:“你倒是忘了,張某人在跟隨陛下之前只是個沒讀過書的店小二,在你眼里的粗鄙,恰是張某人的本性。”
徐績不想再說話了。
他和張湯從來都不是一路人,甚至從來都不是一個層面的人。
徐績平日里也敬佩張湯的頭腦和手段,可對于張湯的出身他向來嗤之以鼻。
只是沒想到做了半輩子高官的張湯,到這個時候了還以粗鄙出身為傲。
“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張湯道:“你覺得我粗鄙,你自己文雅,可你那文雅是裝的,你骨子里是比粗鄙還賤一萬倍的賤,我粗鄙,但我骨子里是高過你一萬倍的干凈。”
徐績突然嘆了口氣:“別枉費心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