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為正的心臟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猛地一抽。劉強正在看!他故意讓自己聽!這無聲的寂靜和那循環的骨裂聲,比任何咆哮都更恐怖!
“咳…”徐為正艱難地清了清嗓子,試圖打破這令人崩潰的沉默,他的聲音干澀沙啞,帶著前所未有的、近乎卑微的討好,“劉…劉總?是我,徐為正。”
電話那頭,依舊只有那單調、冰冷、循環往復的“咔嚓”聲,如同喪鐘。
徐為正的冷汗瞬間又冒了出來,他強迫自己穩住聲音,語速飛快:“劉總,事情我都知道了。我…我剛剛緊急核實了情況!震驚!太震驚了!簡直是駭人聽聞!我…我代表集團,向您和那位受傷的騎手小林先生,致以最沉痛的…最誠懇的道歉!發生這樣的事,我…我深感痛心!無比憤怒!”
他頓了頓,試圖從聽筒里捕捉一絲劉強的反應,但除了那該死的骨裂聲,什么也沒有。他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聲音里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哭腔:
“劉總,我用人不察!動!竟敢…竟敢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無法無天的勾當!我已經勒令徹查!
相關責任人,包括那個動手的光頭混混,一個都跑不了!一定嚴肅處理!交給法律嚴懲!絕不姑息!”
他提高了音量,試圖讓自己的承諾聽起來更有力:“劉總,我知道,再多的道歉也無法彌補小林兄弟身體和精神的巨大創傷!也無法彌補對京西品牌造成的惡劣影響!所以…所以…”
徐為正深吸一口氣,拋出了他此刻唯一的籌碼,聲音帶著孤注一擲的急切:
“我愿意個人出資,承擔小林兄弟所有的醫療費用!后續康復費用!誤工損失!精神損害賠償!所有的!全部!另外,我個人再拿出三百萬…不!五百萬!五百萬現金!
作為對您和小林兄弟的額外補償!只求能稍稍平息您和京西的怒火!表達我最大的歉意和誠意!”
他幾乎是吼出了“五百萬”這個數字,仿佛這是能買下一切的贖罪券。
電話那頭,令人窒息的沉默終于被打破。
但那循環的“咔嚓”骨裂聲,卻并未停止。
劉強的聲音終于響了起來。那聲音異常平靜,平靜得可怕,沒有一絲波瀾,甚至聽不出憤怒。然而,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刀子,緩慢而精準地切割著徐為正的神經。
“徐總,”劉強的聲音透過電波傳來,帶著一種金屬般的冰冷質感,“你聽到這個聲音了嗎?”
背景里,那“咔嚓”的脆響被刻意放大了一瞬,清晰得如同就在耳邊發生。
“這是骨頭碎裂的聲音。”劉強的語氣平淡得像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一個普通勞動者的膝蓋骨,被鐵棍硬生生砸碎的聲音。
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這輩子可能再也無法像正常人一樣行走的聲音。”
徐為正的喉嚨像被堵住,一個字也發不出來,只有冷汗順著鬢角往下淌。
“這聲音,”劉強頓了頓,那背景的“咔嚓”聲詭異地同步暫停了一下,營造出更恐怖的壓迫感,“很脆,很悶,是不是?像一根干枯的樹枝被輕易折斷。”
徐為正的手指死死摳著真皮座椅的扶手,指節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