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府君的意思是?”孫紹看著步騭,很平靜的問道。
“我想先聽聽你們的意見。”步騭撫著胡須,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士威:“你們一個是少年成名的英雄,一個是經驗豐富的老將,這仗主要還是靠你們來打,我只是坐鎮協調而已。二位,海盜不平,我們不僅有負至尊的信任,而且不愧于我們的俸祿,這都是民脂民膏,都是一枚一枚五銖錢積累起來的,我們收了稅,就應該保一方平安,如果還是聽之任之,那百姓會怎么看我們?就是西夷也會看輕我們的。不瞞二位說,我已經向至尊預請了一個偏將軍,誰這次立功最多,這個偏將軍就是誰的。”
士威眉頭一挑,隨即又耷拉下了眼皮。可是這一剎那間的變化全落在步騭的眼里,他不動聲色的看著孫紹:“奉先,你可有信心?”
孫紹咧著嘴樂了:“府君,你別拿我開玩笑了。我這十五條船還能立功?不把命送掉也就算運氣好了。”他看了一眼士威:“士將軍兵強馬壯,這個偏將軍自然是他的囊中之物。”
士威也是這么想的,但是表面上,他還要謙虛兩句:“孫將軍說笑了,我只是聽府君和將軍的指派,縱有微功,也是府君和將軍的,我豈敢奢望偏將軍之職。”
步騭見他們都謙虛,擺了擺手,打斷了他們客套:“位賞能,爵賞功,這是國家重器,不是你們互相推讓的。偏將軍只是其一,真要能大捷的話,封侯也不是不可能。”
士威的心動了,如果說剛才那個偏將軍只是有而已,那他對封侯就是極度渴望了。將軍不世襲,可是侯爵是可以傳子的。士燮雖然實際占據了交州,但是他的爵位只是龍度亭侯,是可以傳承的侯爵中最低的一種,如果步騭不是逗他玩,那他可能就是士家第二個封侯的。
這個誘惑太大了。
孫紹暗自發笑,什么偏將軍啊,封侯啊,對他來說都是浮云。他費心費力的跑到交州來,不是想什么將軍的,要不是關鳳碰巧有了身孕,不宜顛簸,而他又不想和步騭翻臉,根本不會出現在這個場合。這里看起來大家一團和氣,其實各打各的小算盤,誰都沒安好心,實在是危險得很。他對這些不感興趣了,所以不管步騭怎么挑撥,他都很淡定,他不爭,步騭就只好再拋出一個侯爵,不然的話士威也不會太賣力。
“以卑職之見,當先下平安口,虛張聲勢,然后巡視海上一周,直撲崖山口。”士威伸出粗壯的手指,在地圖上虛劃了一下,然后用力的握成拳,仿佛已經把那顆侯印捏在了手里:“如此一來,必然有所斬獲,震破敵膽。”
步騭不置可否,轉頭看著孫紹:“奉先,你以為呢。”
孫紹不假思索,好聽的話張口就來:“士將軍果然是久經沙場,這一招虛虛實實十分高明,我贊成士將軍的意見。”
士威一咧嘴,露出一口黃牙,第一次對孫紹露出了有點真誠成份的笑容。
“這個辦法是不錯,可是,我們趕到崖山口時,未必就能堵住海盜,也有可能撲個空啊。”步騭那張死人臉這個時候一點表情也沒有:“如果海盜得知我等出征就望風而逃,等我們無功而返之后,再卷土重來,那又當如何?”
士威剛露出的笑容立刻僵住了。他本來的打算并不是真和海盜干一仗,而是在外面巡視一圈,把海盜嚇得遠一點,然后就回來,這樣既安全,又可以撈功勞,如果運氣好的話,還能逮幾個小魚小蝦的,發點橫財,豈不比什么都強?可是聽步騭這意思,他是要真和海盜開打啊。
這個侯爵好象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好拿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