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幕后主謀,秦艽有初探到點蹤跡。
不想被對方察覺
若不是有羽林軍和東廠探子,估摸他早沒命了
他萬分自責“奴才實在無能不僅沒查明白,還連累十幾名羽林軍兄弟搭命進去。”
花素律沉默一陣,良久后沉沉地嘆口氣。
名單她早已看過,撥了撫恤金給犧牲者的家屬。
但喪親之痛花素律親身經歷過,明白就是再多的錢財也掩平不了。
更何況,常言道“寸金難買寸光陰。”
那些犧牲的小伙子,無不是二三十歲正當年的歲數。
大好的年紀去了
又怎是一兩句嘆惋可惜說得盡
“他們盤踞十余年,又哪里是你這種除涉江湖的小子斗得過”寒冰白雪在花素律眼中映出一片肅殺之意“連朕都得小心應對。”
倏忽間,她眸中換上一片柔色“你此回是辦災情,災治得好就是有功,又滅了許多貪腐,已是超額完成。至于其他的,總要慢慢清算。”
秦艽知道皇上說的是那些人,他口上應聲,心中也暗記下。
將來,他定要為那十幾位兄弟報仇
“派你去之前,朕從未想過,劍南道到如此地步,竟是人為。”
秦艽聞聲,凝神聽著。
“眼看災情將至,竟還用做法事某私利”花素律憤懣地搖頭“真是人神共憤”
這是后來秦艽遞回的折子上,呈報的事情。說的就是原平安縣縣令。
秦艽嗐了一聲,道“您還沒聽更離譜的事呢”
花素律冷不丁挑眉。
二人在御花園緩緩踱步,秦艽攙著她,想了下如何開頭“劍南道不少州縣的長官為謀求錢財,編出不少借口。”
“什么兵稅、田稅、糧稅、油稅。曾經有個縣的縣令,還搞出一種氣稅、和墓稅。意思是人喘氣要收稅,死了埋地里也要收稅。”
花素律不禁驚愕,這簡直是聞所未聞
秦艽見她沒有阻止的意思,繼續道“隔平安縣兩個州,坐船約莫四五日,有個銅錠縣,那里的縣令為了收錢,甚至做過更離譜的事”
“什么”花素律仿若聽入了神,忙問道。
“這也是奴才為了查事,派人暗訪到銅錠縣偶聽來的。”
“那銅錠縣的縣令是在五六年前,將家里的錢全花了才買了這個官。錢花光了,自然想再弄點。于是偷偷搞出個衛國稅的明堂。不過他比那收氣稅、墓稅的有良心點,他不憑白收。”
“他讓下頭的衙役、差使,去挨家挨戶“賣布頭”收衛國稅。且讓下頭人看人收錢,有錢的就多要,沒錢的就少要。”
花素律聽了,皺眉嘟囔道“那還好一點。”
她嘴上如此說,心里卻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秦艽趕忙輕聲哎呦“皇上誒,他們可不是正經賣布”
花素律疑惑地看他,等他繼續。
“他看這家沒錢,窮得叮當響衣裳都穿不上,就十子一塊布頭。若稍有錢些,就一錢銀子一塊。若是再有錢些,便一兩銀子如此類推。此外,每戶每人最少買一塊。”
“可那布頭,就是那縣令家里下人做衣裳的碎布裁開的,集市上幾個子能買一大把。”
秦艽唾棄道“那破布頭,窮人家買回去,碎的連件衫子都縫不起,富人家當抹布都嫌棄差。他不過是找個由頭,斂錢而已。”
花素律略微代入一下,臉一點點扭曲起來,像是看到或吃到什么惡心的東西。
“所有人都買了”她問“沒有人反抗”
“尋常小百姓,那兒敢反抗”秦艽道“若是不買,衙役三天兩頭來轉,或尋各種由頭抓他們坐幾天牢房,挨幾下板子。”
“他們就是借錢,賣地賣房、賣婆娘賣兒子,也要湊夠錢去買。否則一家子,遲早都被折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