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江婕低著頭,玩著衣角,心中如一頭小鹿在跳躍。
“漢家王昭君嫁到匈奴,帶給草原六十年的平安,小婕若是進宮,就能保住里奇部血脈。”說到這,柳紅葉又道:“阿爹是大長老,必須要為全族人著想,我代表族人給小婕行個大禮。”說著就作勢欲跪。
柳江婕連忙站起身來,輕聲道:“阿爹,我同意進宮。”
柳紅葉心中更不好受,凝視著女兒,緩緩地道:“小婕,不要怪阿爹,這是女人的命,陛下至今只有一個皇后和三個嬪妃,也并不委屈你。”
柳江婕年看著父親內疚地模樣,便道:“阿爹,陛下當年北伐之時,和我有數面之緣,他知道我是女子。”
柳江婕所說還有些保留,北伐之際,兩人同乘一船,柳江婕一顆芳心早就留在了北伐統帥侯云策身上,這一層少女情懷就如窗戶紙,又薄又脆卻陰差陽錯沒有被捅開,柳江婕為此也是暗自神傷。
柳紅葉嘴巴張得合不攏,遲疑了一會,看著女兒小臉越來越紅,臉上洋溢幸福表情,這才醒悟過來,“我說陛下為何指著要你進宮,原來你們早就認識,此事你為何不早說。你心里到底愿不愿意?”
“愿意。”柳江婕說起這兩個字,羞紅了臉。
柳紅葉跺了跺腳,道:“若我當場回絕了陛下,豈不壞了大事。你哥哥是否知道此事?”
柳江婕臉上笑意越來越明顯,她含羞道:“哥哥知道此事,他還沒有來得及稟報阿爹,就被流放到沙門島去了,從沙門島回來,被任命為監察御史,如今隨著四川行營前去攻打西蜀。”
“被流放沙門島,為何他沒有帶信回來。”柳紅葉沒有想到兒子經歷如此復雜,“你哥哥到了大梁以后,到底做了何事,這個小暑是何來歷,你細細地給我講一遍。”
聽完柳江清的經歷,柳紅葉眉頭已鎖住了,站起來,在屋里走了幾圈,這才道:“你哥哥很聰明,在石山又一帆風順,從來沒有經歷過挫折,所以自視甚高,少了一些沉穩,從這一點來說,他不如吳若谷,陛下讓他流放沙門島,又讓他出任監察御史,若我所料不錯,是為了磨礪你哥哥的心智。”
柳紅葉頓了頓,道:“當然,若沒有里奇部,你哥哥也就和昝居潤是一樣的下場。”
因為讓哥哥流放沙門島,柳江婕還認為侯云策無情無義,從來沒有想到里面還有這么多的內容,父親將問題的關鍵處點了出來,她就很順暢地將前后發生的事情串了起來,突然,一個念頭在心里動了一下:“侯云策讓我進宮,其實并不是僅僅為了船上的那一份情誼,而是為了拉攏遠在石山的里奇部。”
這個念頭一出現,就如溫暖雨天的蘑菇,不停地生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