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支狩真目光閃動,“先生若一心想要虛極釘胎魂魄禁法,自會吞下魚餌。不然以先生盛名,什么樣的報酬拿不到,偏得萬里迢迢來我們蠻荒的山溝溝里”他深深地凝視王子喬,“先生來了,我就曉得了。只要魚餌在手,先生自會與我合作。”
王子喬跨前半步,眼神森嚴如獄“你就不怕我殺人奪寶么”
支狩真微微搖頭“我搜集先生的傳記近百卷,從無一篇談到過先生與人爭雄斗狠。想一想先生遭遇邊無涯、玄明之事,再細思先生欲得四大精神奇書,我不由琢磨,先生是否身患隱疾,不方便與人動手呢這隱疾,是否又與魂魄相關呢當然,這一切可能只是我異想天開,所以才備下此物,用來防身。”他晃了晃手上的草人,“其實先生殺了我,又有什么好處虛極釘胎魂魄禁法八百年前就已被毀,唯一的真跡只在我腦子里。”
“更何況,先生看似威名遠揚,長袖善舞,可情勢同樣岌岌可危魔門對你虎視眈眈,正統道門同樣視你為野狐禪般的異類。你在民間名聲太盛,朝堂對你豈無忌憚你七十七年容貌未改,天下誰不覬覦你的長生術八荒雖大,先生能走的路卻不多。唯有得到我的虛極釘胎魂魄禁法,恢復魂魄傷勢,先生才有出路。”
王子喬盯著面前侃侃而談、毫無怯色的支狩真,沉寂半晌,悵然望向遠空。長風凜冽,穿過單薄衣襟,掀起一波波的蕭索寒意。
他忽而意識到,自己不再是那個縱橫天地,一個念頭便叫人欲生欲死的域外煞魔王子喬了。
天地重生,物換人非,風華蹉跎,魔力飛逝。他不得不學會妥協,學會低頭,學會躲在無人的角落里慢慢舔自己的傷口。
“愴然英雄落寞,怎堪久病消磨遍問少年郎,卻道芳草正潑。”王子喬低聲淺吟,鬢發被山風吹得凌亂如絮,“春末,春末,紅殘夜長難臥。”
他收回目光,淡然說道“少族長,說你的條件。”
“紅殘夜長難臥。”支狩真喃喃地道,眼前夜色正濃,幾個馬化沿著山腳奔上來,逃散的巫族。
“支氏部落已亡,我也不再是什么少族長了。”支狩真輕嘆道,山下尸橫遍地,哀嚎不絕,巫族大多死傷殆盡,剩下一些或是亡命奔逃,或是垂死掙扎。馬化分成數個小隊,對殘存的巫族死追猛打。
王子喬忽然一笑“親手坑死這些族人,你心安么”
沉默片刻,支狩真澀聲一笑“我要是不安,手上的針抖一抖,針尖便會再深一分,刺入草人心口。先生,一份頂級的武道煉體秘籍,一門頂級的道家練氣心法,一卷頂級的劍術修煉法門,外加送我離開蠻荒,以這些換取虛極釘胎魂魄禁法的魂魄部分。這就是我的條件。”
王子喬搖搖頭“修煉武道,你的年紀已經太遲;修煉術道,大可以拜山正統道門。你真正想要的,是劍術劍修既煉體,又練氣,可以彌補你虧空的氣血。何況成為劍修,無人再會輕易懷疑你的身份。試問一個巫族,怎會去修煉羽族最擅長的劍術呢”
支狩真微微一笑“知我者先生。”他丟掉尖針,收起草人,緩緩舉起右掌。
奔近的馬化猝然慘叫,一絲絲血霧從地面鉆出,猶如繩索,將他們死死纏住,不斷勒緊。
王子喬久久注視著支狩真,舉起右手“一份全套的頂級劍修秘籍,再送你安全離開蠻荒。”
“成交”
“啪”清脆的擊掌聲逆風而響,兩人掌心相抵,目光交匯,衣袍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
遠遠地,雷火交轟,巴雷悲憤的吼聲響徹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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