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往下沉,因為我看見權杖這一劍重創了那女怪物。
這本該是一件好事,但為什么呢?為什么我竟有種莫名的悲傷?難道我不該為這轉機而高興嗎?
不,因為權杖在收割我的人頭,在搶我的補刀,本應當是我威風凜凜地站在那里,用優雅的微笑與蓋世的強大讓所有人為我流著淚鼓掌,讓我無敵的名聲再一次響徹世界。
而現在,劍盾會的國王把本該屬于我的名譽和掌聲搶奪一空,這個貪慕虛榮的混蛋,這個狡猾皮厚的狐貍,即使葉格麗想要他的命,他也不該爭名奪利啊?老老實實裝死,等著我去救不就好了嗎?
我對勒鋼說:“再快些!還有多久?”
他回答:“十五分鐘。”
最好的情況是,權杖將葉格麗打得只剩半口氣,然后葉格麗想要逃走,被我一劍斬掉腦袋,如此一來,我不必承受召喚圣徒的代價,卻能贏得擊敗這惡魔女皇的盛名。
這兒的人們會看出來我是搶人頭的,非常有可能,但那又有什么關系?事情傳到黑棺,自然是我想怎么說就怎么說。這就像追求女孩一樣,哪怕這個女孩兒之前被其他男人上了一千次,一萬次,只要她名義上最后懷了我的孩子,那勝利者就屬于我,即使那孩子其實并不是我的。
瘟疫醫生悲嘆道:“多么悲傷的勝利啊。”
我回答道:“但無疑仍是勝利。”
綠面紗說:“那真是個豁達的男人。”
安納托里說:“與其說豁達,不如說卑微。”
這群瘋子絲毫不體諒一個舔狗是多么艱難,又是多么偉大,不過說實在的,我也理解不了,這輩子就沒當過舔狗,都是別人舔我的。
我再一次通過瘋網注視皇宮的情形,并且神智清醒,偶爾會有這樣的好處,但大多數情況下,瘋網只是讓我做轉瞬即忘的夢。
一邊是高大臃腫的女惡魔葉格麗,一邊是纖細瘦小的劍盾會國王。葉格麗臉上的血朝下滴落,表情仇恨,帶著恐怖片中那種殺人小丑的笑容。國王仍舊戴著面具,沒可能看穿他的情緒。
我認為他在偷笑,那是搶我功勞的笑容,這世界就是這么現實,就是這么陰暗。我辛辛苦苦跑來跑去,又能得到什么?他只要隨隨便便將葉格麗殺死,就能名利雙收,真是豈有此理。
葉格麗說道:“我將親手把你碎尸萬段,將劍盾會埋葬在地獄的業火中。”
國王說:“多么富有詩意的形容,然而你的恨意又是從何而來?”
葉格麗說:“痛苦,是上一個使用無悲咒念刃的法師帶給我的痛苦,是我的靈魂被地獄的幽靈蠶食折磨的痛苦,是我在死亡長河中溺亡于萬千浮尸的痛苦,是我曾經無上的美貌被毀滅殆盡的痛苦!劍盾會的創造者與我有深仇大恨,那仇恨已經落在了你的身上,業報也將由你來承受!”
國王似被葉格麗的言語打動,沉默了一秒,說:“你認識劍盾會的先驅?”
葉格麗說:“我親手殺死過他,那個使用無悲咒的家伙!是的,我記起來了,他叫做不念!”
國王說:“那是上一任的權杖,也是我的恩師。”
葉格麗笑道:“是的,而你是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