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外了不是?這頓我請!往后還得常來海城走動的。”
周齊沖柜臺喊:“老板,加碟醬牛肉!”
油乎乎的方桌上很快擺開陣仗:鹽水花生、涼拌三絲、醬肉拼盤,還有兩瓶冒著涼氣的啤酒。
店家特意吊在井里冰鎮了大半天。別看門臉不大,菜碼倒是拌得清清爽爽。
兩杯黃湯下肚話匣子就開了。“兄弟做哪行的?手頭這么寬裕?”
楊定州捏著花生米試探。
“搞國庫券唄,這個你也能搞。”周齊拿筷子蘸酒在桌上畫圈。
“這……不犯法吧?”
“白紙黑字哪條寫著犯法?你們廠里不也發這個抵工資?”
“可不是嘛!”
楊定州拍大腿:“今兒剛把兩口子攢的四百多塊全換了,到手能多掙大半個月工資呢!”
“這不就解決了嗎?你倒騰的國庫券少,我經手的量大而已。”
周齊仰脖灌下半杯冰啤酒,玻璃杯底磕在木桌上發出脆響。井水湃過的啤酒可比冰箱里冰的夠味兒多了。
“老弟你說實話,這買賣真能來錢?”
楊百萬攥著酒瓶的手都在發顫,給空杯續滿時差點灑出來。他捧著酒杯湊近身子,板凳腿在地上拖出刺啦聲:“你這次到底賺了多少?”
周齊豎起兩根手指:“一百來萬。”
“嚯!”
楊百萬手里的花生米掉進菜湯里:“國庫券頂多溢價兩成,你這兩百萬本錢能賺四五十萬頂天了吧?”
“老哥算得明白。”
周齊笑著夾了塊拍黃瓜:“不過我收券按七折價。”
楊百萬后槽牙咬得咯咯響,指節在桌面敲出鼓點。這么算下來,對面這小子真能凈賺七位數。
他猛地把板凳拖到周齊身側:“帶兄弟分杯羹成不?您吃紅燒肉,我蹭點肉湯就成!”
“楊哥命里帶財,遲早要發家的。”
周齊掏出包紅塔山,彈了支煙過去。
“可別抬舉我。”
楊百萬劃火柴的手直哆嗦,煙頭燎著半截火柴棍:“眼下連個像樣的本錢都……”
楊百萬的話音未落,周齊就從包里拿出兩大疊鈔票“嘭”的拍在楊百萬面前的桌子上說道:“兩萬塊的啟動金,你就說夠不夠?”
楊百萬喉嚨發緊,這輩子頭回見這么多現錢堆在眼前。大排檔的吊扇在頭頂嗡嗡轉,汗珠子順著后脊梁往下淌。他扯著嗓子喊:“老板!再加個醬牛肉!”
“別破費了。”
周齊把鈔票往前推了推:“天熱吃多葷的燒心。這錢你拿著,雪球起頭滾大些,利滾利才快。”
帆布包往肩上一甩,叮當響的硬幣聲里飄來句:“等楊老板發達了,記得請我喝茅臺。”
“老板,麻煩給支筆和本子!”楊定州嗓門洪亮地招呼著。
轉頭對周齊誠懇道:“小兄弟你是我貴人,這錢我按銀行利息算給你。不過得先打欠條,親兄弟也得明明白白不是?”
“真不用這些。”
周齊趕緊擺手拒絕:“不是信得過的人我可不會往外借錢。”
楊定州執意鋪開信紙:“規矩不能破!不過您要實在不要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