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州珉略想,“提要中說,龍王廟一帶地形最利于修建玗田。”
“龍王廟一帶便是江邊。龍王廟僅占幾方地?鄧知縣明知上杭百姓極為信奉龍王,又豈會輕易與民作對?即便要拆龍王廟,也不該在毫無鋪墊之下大肆宣揚。提要中只議修建圩田,我并未見有拆除龍王廟之意。”
“……杜大人此話何意?”
杜言秋走到看似不解的張州珉面前,“我更覺得,是有人故借圩田之策置鄧知縣于不利!”
“杜大人之意是……傳出拆毀龍王廟的風聲,是為讓人遷怒鄧知縣?”
“伍文軒便是受人蠱惑,為護龍王害人害己!”
張州珉緊繃雙唇,眉目垂下。
杜言秋的一雙冷目好似冰錐抵在他的額頭上方。
張州珉暗吸一口氣,緩緩抬起眼,“杜大人懷疑我?”
“你認為自己言行坦蕩?”杜言秋反問。
張州珉躬身,“小人非君子,言行是有慚愧之處。”
“有慚愧,也就有無愧?”
張州珉一怔,直身看著杜言秋。
此人目光一向清冷,但此時盯著他,卻是清冷中帶著明銳,好似有根針,刺進了他的心。
張州珉張了張口,不知該說什么。
“聽聞張主簿與馬氏好不容易結為夫妻,后來二人還是分開,甚是惋惜。”
杜言秋的話轉得很突然,又是令張州珉一愣。
“還聽聞姚斌失蹤前曾與你打了一架,你落了下風?”
張州珉看著杜言秋的眼神越發直了。
“我不在乎你給楊諄通風報信,只提醒你一句,有的瑣事做的過多反而會讓人覺得太刻意。在這等情形下依然一言不發并非明智之舉。或許——”杜言秋頓了頓,“我也可讓落落去找早已在庵堂為尼的馬氏說說話。”
“不要去打擾阿杏!”
張州珉幾乎脫口而出。
“杜大人!”
有衙差求見。
杜言秋丟下張州珉走出主簿房,見姜落落跟隨在姜平身后,笑瞇瞇地跑過來,指指肩上的包裹,“差大哥們一番辛苦,在劉通香房供奉的他叔父的牌位下發現紙人咒術。”
是何紙人咒術?
張州珉很好奇。目光落在姜落落的那個包裹上,從形狀上看,似乎是個如牌位大小的扁平托底之物。
但見杜言秋并無查看那包裹之意,而姜落落也只是說給杜言秋聽,也不見有打開讓人看的意思。張州珉怎瞧不出,這二人是早有所料?
在杜言秋去長汀之后,張州珉聽說姜落落跟隨姜平、段義等人去了劉通家,說是杜言秋交代他們在劉家查找,看是否有劉平從前留下的東西。
按說姜落落只是個仵作,沒資格插手此事。但杜言秋說之前種種事情無不表現出姜落落心細如發,讓她隨衙差一同搜尋,是多了一名有力的幫手。
姜落落到底有沒有其他細微發現,張州珉不知道。但從眼下看來,他們得到了想要的東西!
“杜大人,我等已將行咒之人劉通帶至縣衙。”姜平稟報。
“咒自己的叔父,一為不孝,二為令死者喪命存疑,三犯濫用巫蠱邪術之罪。先將人關入大牢,擇時問審!”
杜言秋一聲令下,昨日剛被放回去的劉通,今日便又被下入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