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張勝的命令,張勝重重點頭,而在旁邊,對于越過韓非玉這個名義上的統領,向下屬發號施令的舉動,韓非玉并未在意。
自己身份并不是秘密,陳無聲的也不是。
在韓非玉的視角中,陳無聲這個人心底對自己或多或少都有不認同的想法,無非是自己沒有將皇弟牽扯扶持起來。
對于這場與秦國抗衡的防御戰,勝負,哪怕是老鬼都沒敢說出決斷,韓非玉她自己更是看不到未來,皇弟是皇室最后的血脈,并且,以皇弟那樣的性子,完全就不是個能夠上陣抗敵的料。
從馬莊離開時自己給了他盤纏,讓他遠走他鄉,好好生活下去,其實,她認為皇弟當個老實本分的書生就很不錯,起碼有學問也有點地位,不負當日拼死護送她們逃離出來的畫青姑娘。
戰爭總是會死人的,可也會有人能夠幸運的活下來。
余下的韓國殘黨,心中的那一口氣,他們放不下,自己也放不下,所以她才會試著反抗。
倘若能贏便是最好,若是贏不了,天下間,也還有皇弟為皇室將血脈延續下去,在韓非玉心里,是這般想著的,簡單且純粹...
高山上的風里,在被另一側的火油洗滌以后,粘稠且惡臭起來,怎么都難以忽視與驅散。
在墨家守軍的對頭山地上,公輸仇駕駛著石破天進入了與墨家對峙著的秦軍營地里,粗壯的雙腿之下,有溝刺能夠深深嵌入石地與泥土里,穩穩站定,絲毫不見得因為分量沉重而變得笨重,反而還有著與猛獸機關一樣的迅捷靈活。
插旗的先遣軍先一步到來摸查打探地勢,這個任務大部分部隊都已經完成。
而在燕寒川率領的十五萬大軍西進,步入群山間,先前的險峻地勢,在公輸家族牽橋搭線的改造下,哪怕在險峻的地勢,也照樣如履平地,甚至還能夠將一些攻城器械運送上來。
從幾百年前天外神石落入中原開始,原始的先祖就已經開始進化,產生語言,生產工具,誕生文明,而后爆發沖突。
人類的智慧,機關術的精巧,與工匠的技藝,不僅能夠改變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更能推進時代的洪流。
公輸仇坐在石破天的艙室里,在他面前,是由三層透明晶石打磨出來,相對清晰的隔料,能夠看清外部場景,也能對他這個操縱者有著不錯的保護。
他感受不到大自然的微風與神奇,卻是能感受到自己在時代洪流里的作用,他的公輸機關,貫穿了整個大秦帝國的基業,并且他堅信著,公輸家族的霸道機關,才是這個亂世里的唯一正解。
敵人的多少,取決于自身武力的高低,只要能輕松將其絞殺,那自然就不會有反叛者,也更不會有動亂,天下如此就徹底能夠安定了。
秦軍暫時駐扎的營地守軍他統領,再見到石破天與公輸家族的弟子出現時,趕忙上前迎接。
實際上來說,公輸家族既是帝國重要的軍事力量,同時也屬于文官一派的人物,并且不受朝中大臣左右,獨占一頭,身份和法家,陰陽家平起平坐十分尊貴,燕寒川和白莽都不會輕視,更別說他這個小兵頭子。
“公輸大師!”
公輸仇操縱著石破天彎下腰,艙室打開一角,他從里頭慢慢下來,到底是個老人,行動已經沒有年輕時那樣便捷,然而身子骨還是很硬朗的。
他沖對方點了下頭算是回應,隨后要來前方陣地的簡略地圖。
那名守軍統領在地圖上指出幾個要點,大概便是他們能夠摸查出的墨家陷阱了,再往后的地勢與陷阱布置他也無從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