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奉大王之命。\"魯肅踏前半步,腰間玉佩撞在銅劍鞘上輕響。他瞥見沙摩柯耳垂上的骨飾突然靜止,遂躬身說道:\"除了接主母與少主回長安,\"廊外風突然灌進,將他袍角的流蘇吹得亂晃,\"大王已定下吉日,要將主母與董、甄二位姑娘一同冊封為王妃。\"
松明火把爆出一聲巨響,火星濺在沙摩柯攥緊的斧柄上。廳內驟然安靜得能聽見巖壁滲水的滴答聲,幾個戴羽毛頭飾的首領下意識按上了腰間短刀,皮革刀鞘與青銅環碰撞的細響,在寂靜中像極了驚蟄后初醒的蛇信。
沙摩柯突然暴喝一聲,抱起馬越站了起來,鐵靴揚起,檀木幾案被踹得滑出三尺遠,青銅酒尊骨碌碌滾到甘寧腳邊,酒液在石板上洇出深褐的蜿蜒軌跡。他鐵塔般的身軀前傾時,耳垂上的指骨串飾劇烈晃動,撞擊聲混著松明火把的爆裂響成一片:\"大婚?\"
甘寧剛要彎腰扶酒尊,忽覺后頸一涼——戴鷹羽頭飾的首領已將短刀出鞘寸許。沙摩柯虬結著野性紋路的臂膀狠狠砸在廊柱上,震得梁間灰泥簌簌落在魯肅發冠上:\"他在長安左擁右抱便是,\"斧刃突然劈進身旁木柱,木屑飛濺中露出暗褐色的舊疤,\"何苦再來山越!\"
魯肅慌忙拱手時,他瞥見滿廳赤膊的首領們都按上了腰間兵器,\"首領或有誤會......\"他話音未落,沙摩柯已抄起銅柄大斧剁在地上,斧刃嵌進石板。
\"誤會?能有什么誤會!\"沙摩柯的怒吼震得梁間銅鈴亂顫,絡腮胡因暴怒根根倒豎。他虬結著野性紋路的臂膀狠狠一揮,指節上的戰疤在松明火下泛著青白:\"俺山越因為他馬超留下多少孤兒寡母,我就這一個妹妹,也為他送了性命,他卻倒好,要在長安同時迎娶幾位王妃,果然是春風得意呀!!!\"
滿廳山越首領轟然應和,戴鷹羽頭飾的老者將骨刀剁進地面,濺起的石屑擦著魯肅靴尖飛過。沙摩柯鐵塔般的身軀轉向廊下,耳垂上的指骨串飾撞出急促的脆響:\"把這兩個人給俺轟出去!\"他鐵靴碾過石板上的酒漬,暗紅色水跡在火光中宛如新鮮的血痕,\"山越的氈帳,容不下長安的金枝玉葉!\"
戴熊牙項鏈的長老立刻揮手,四個赤膊的山越武士踏前半步,獸皮靴底蹭得地面沙沙響。甘寧下意識橫過鐵槍,槍尖在火把下劃出冷光,卻見周瑜緊緊拉住他,沙摩柯憤怒的說道:\"告訴馬超,他若念著舊情,就別拿俺妹妹的名分說事,,山越只當他馬超死了,自此以后與他不相往來就是!\"
甘寧還欲爭辯,魯肅卻從沙摩柯怒喝中聽得真切——主母竟已亡故!他震驚地望向周瑜,那眼神分明在質問“如此大事為何隱瞞”。周瑜苦笑無言時,眾人已被山越武士轟出堂外。甘寧急拽周瑜衣袖:“主母何時故去?你為何瞞著我等?如今與山越交惡,這可如何是好!”
周瑜袖中那枚斷裂的玉扣突然硌得掌心發疼,終于澀聲將莎莉兒的死訊和盤托出。魯肅聽罷猛地攥緊腰間玉佩,玉繩斷裂的輕響混著檐角銅鈴碎音:\"公瑾早該說!若知主母為護孫紹而死......\"他話音未落已踉蹌著整理衣襟,對著議事廳朱門拜倒,玉帶鉤刮過青磚的聲響驚起階前寒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