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詡輕咳一聲,枯瘦的手指劃過案上密信:\"大王,我已安排人員前去接見。\"
話音未落,又一斥候踉蹌而入:\"使節拒不見任何人!揚言非大王親自接見,否則即刻折返幽州!\"
馬超猛地起身,玄色披風掃落案上竹簡:\"好個公孫伯珪!危難之際還擺架子!\"佩劍出鞘三寸的寒光里,他想起數年前虎牢關下,公孫瓚縱馬挺槊的英姿,如今卻成了這般要挾的籌碼。
暮色漸濃,議事廳燭火通明。當鎏金燭臺照亮來人面容,馬超握劍的手驟然松開——素白戰甲裹著纖細身影,公孫氏蒼白的臉上還沾著塞外霜雪,玉簪綰起的青絲間隱約可見血痂。
\"公孫姑娘這是何意?\"馬超沉聲道,\"幽州存亡之際,拿架子可救不了你父親。\"
公孫氏卻突然單膝跪地,玄甲撞地發出清響:\"師叔!幽州已被袁紹圍得水泄不通,忽接您'共取并州'的密信...\"她抬起頭時,眼中映著跳動的燭火,\"匈奴呼廚泉在并州燒殺搶掠,父親問您,幽州鐵騎西進是否會遭阻攔?\"
廳內死寂如墳。李儒摩挲玉牌的動作戛然而止,徐庶的羽扇懸在半空。馬超凝視著公孫氏腰間半卷殘破的輿圖,那上面用朱砂標注的匈奴營寨還帶著未干的血跡。
\"起來。\"馬超突然上前,鐵甲相撞的聲響驚得檐下歸鳥振翅。他握住公孫氏手腕將她拉起,掌心的溫度透過冰冷的甲胄傳來,\"公孫姑娘,中原諸侯混戰是家事,異族犯境卻是國仇!\"
青銅燭臺突然爆出燈花,照亮馬超眼底翻涌的火焰。他抓起案上虎符,重重拍在輿圖\"并州\"二字,震得竹簡簌簌滾落:\"速派人回幽州告訴師兄,并州若被他奪回,便是公孫家的封邑!我馬超愿在朝堂上為師兄請命,立此不世之功!\"
公孫氏望著眼前這個被她嫌惡的\"兇神惡煞\"師叔,忽然想起先帝在時,他作為先帝的妃子,那時的她只覺得馬超滿身戾氣,此刻卻在那猩紅的眼瞳里,看見了比幽州雪原更熾熱的赤誠。
長安城外,北風卷起漫天黃沙。馬超望著使節遠去的方向,佩劍上的龍紋在暮色中吞吐寒光。兩份盟約,既是轉機,也是枷鎖,但只要能將異族逐出關外,他不惜與虎謀皮。畢竟在他心中,那塞外的明月下,永遠流淌著比權謀更滾燙的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