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猛地仰頭痛笑,鎏金冠冕上的玉珠嘩啦作響,震得案頭令箭都微微發顫:"好!好!沮公之言,正合我意!"他霍然起身,玄色錦袍掃落半盞冷酒,"我袁家四世三公,世代食漢祿、受皇恩,豈能效那鼠目之徒,置華夏安危于不顧?"
"公孫瓚雖是敵手,卻能以家國為重,這份膽魄,本公敬他是條漢子!"話音未落,帳外寒風突然呼嘯而入,將"袁"字大旗卷得獵獵作響,倒像是應和著他的豪言。"傳令下去——"
袁紹猛然抽出佩劍,劍鋒劃破帳中凝滯的空氣,寒光映得滿帳將士瞳孔驟縮。他將劍刃重重劈向輿圖,劍尖死死抵住幽州與并州交界之處,鎏金冠冕下的眼神如淬了冰的鐵:"中原混戰不休,異族竟妄想趁火打劫!當我華夏兒郎的刀劍是擺設?!"
凜冽的劍風掀起他玄色戰袍,袁紹轉身面向帳內眾將,聲如洪鐘震得銅燈搖晃:"從今日起,一切以抵御異族為重!公孫瓚雖與我相爭多年,但他愿率殘部死戰并州,這份血性,我袁某認了!"
帳內眾將齊刷刷抱拳,鐵甲碰撞聲如沉雷滾動,謀士們躬身行禮,齊聲應諾:“愿聽主公將令!”袁紹抬手示意眾人退下,獨留侍衛燃旺炭火,帳內暖意漸起時,方命人喚來范方。
范方踏入帳中,見袁紹已離座相迎。袁紹親手拂開帳簾,目光灼灼:“公孫瓚愿以幽州相讓,共抗異族,這份擔當,本公應了!先生單騎闖營,以大義陳詞,臨危不懼、侃侃而談,果有名士風范!”他頓了頓,笑意中藏著幾分惋惜,“公孫瓚困守幽州多年,如今外有胡騎、內無糧草,已是窮途末路。先生何不轉投我麾下,共圖大業?”
范方后退半步,雙手捧起旄節,正色道:“袁公謬贊。自古忠臣不事二主,我既為公孫將軍使節而來,豈能改弦易張?”他朝袁紹深深一揖,袍角垂落如墨,“既蒙應允盟約,范方即刻返程復命。還望袁公嚴守承諾,共御外侮。”言罷轉身,風雪裹挾著他的身影掠過轅門,只留下旄節上的牦牛尾纓在寒風中獵獵翻飛。
時間已進入10月半間,幽州已下起雪來,范方卻不愿耽擱,快馬加鞭,三日狂奔七百里,渾身風雪闖入公孫瓚大帳。他甩落肩頭積雪,喘息道:“袁紹應允結盟!愿共擊烏桓!”公孫瓚猛然擲下手中狼毫,宣紙上未干的墨跡如血漬般暈染。
范方話音剛落,公孫瓚撫著染血的銀槍大笑出聲,聲震帳頂:"不想袁本初還有些家國情懷!"飛濺的雪粒落在他肩頭,轉瞬化作水珠滲入陳舊的甲胄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