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瓚猛地踹開身前的烏桓尸體,望著遠處重整旗鼓的踏頓軍旗,嘴角勾起一抹猩紅的笑。幽州城墻上,袁紹的玄色旌旗獵獵作響,卻不見一兵一卒出城支援。他握緊染血的槍桿,寒風吹得白發狂舞:"再擋半個時辰!踏頓咽不下這口氣,定會銜尾追擊。我倒要看看——"他的目光如淬毒的箭矢射向城頭,"袁本初敢不敢在背后捅這胡狗一刀!"
"可袁紹若坐山觀虎斗......"嚴綱話音被呼嘯的箭雨淹沒。公孫瓚癲狂大笑道:"我等讓出幽州,卻仍在城外死戰無悔!袁本初若再作壁上觀,天下人都要看清這偽君子的嘴臉!"他反手將銀槍狠狠插入凍土,震得地面簌簌落雪,"傳令下去,所有傷兵上馬!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公孫越與嚴綱對視一眼,同時舉起兵器高呼:"白馬義從聽令!結雁形陣!"殘存的騎兵們拖著傷腿翻身上馬,染血的披風在風中獵獵如旗。踏頓的怒吼聲穿透硝煙傳來,烏桓騎兵的馬蹄聲颯沓而來。
夕陽將幽州城頭的玄色旌旗染成暗紅,袁紹扶著冰涼的城垛,望著山谷中絞殺的兩軍,鎏金冠冕下的眼神陰晴不定。文丑率領的八千鐵騎早已埋伏在東南密林,鐵甲裹著棉絮,連戰馬的蹄子都包著軟布,卻始終按兵不動。
"主公,公孫瓚已苦戰六個時辰。"郭圖搖著折扇湊過來,"再耗下去,怕是兩敗俱傷,便宜了匈奴......"話音未落,袁紹突然抬手止住他。城下殺聲震天,公孫瓚的白馬義從僅剩三百余騎,而戰士也不過兩三千人,卻依然如血色漩渦般死死咬住烏桓中軍,銀槍所指處,連踏頓單于的親兵都不敢近前。
暮色四合時,一支流矢擦過公孫瓚的面頰,在他蒼白的臉上劃出猩紅血痕。他卻大笑起來,笑聲混著血沫在寒風中飄散:"踏頓!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這聲怒吼穿透戰場,驚得城頭的袁紹手指重重叩擊城磚。
"好個公孫伯圭!"袁紹猛地一拍城垛,震得堞墻上的積雪簌簌而落,"若不論其他,但這份血性,不失為大漢之大將也!"他的目光掃過遠處文丑埋伏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傳令文丑——待烏桓追擊時,截其糧草輜重!讓踏頓知道,幽州不是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的!"
郭圖折扇微滯:"主公這是要......"
"坐收漁利也要師出有名!"袁紹轉身時,玄色錦袍掃過滿地殘雪,"公孫瓚以命相搏,我等豈能讓胡虜全身而退?"他望著暮色中仍在拼殺的白馬軍旗,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待此戰過后,天下人自會知道,誰才是真正護佑大漢疆土的棟梁。"
殘月被云層吞沒時,公孫瓚的銀槍終于垂下。白馬義從的嘶鳴混著烏桓的呼喝在雪原上回蕩,滿地殘軀間,最后幾匹染血的戰馬踉蹌著往西方奔去。踏頓單于的皮靴踩碎冰棱,骨朵錘上凝結的血痂在夜色中泛著幽光:“追!活要見人,死要見尸!”萬余烏桓騎兵齊聲咆哮,鐵蹄踏碎夜幕,揚起的雪霧如滾滾煙塵。
幽州城頭,袁紹的鎏金冠冕隱在陰影里,望著如黑潮般涌動的追兵,忽然撫掌大笑:“機會來了!”他猛地扯開披風,寒風吹得玄色錦袍獵獵作響,“傳令張合、高覽!各率五千鐵騎自左右殺出,截斷踏頓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