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門洞開那日,袁紹的玄色旌旗如潮水漫過斑駁城墻。公孫瓚站在十里外的山崗上,望著城中沖天而起的煙塵,指節將銀槍握得咯咯作響。身旁公孫越遞來酒囊,濃烈的燒刀子灌進喉嚨,卻化不開他眼底的冰寒:"兄長,袁紹軍已接管四門,咱們何時動手?"
"等。"公孫瓚目光掃過身后山谷,五千白馬義從身披雪氅伏在松林間,馬嘴皆裹著浸油麻布。遠處草原上,烏桓踏頓單于的騎兵正排山倒海般壓向幽州,馬蹄聲震得凍土簌簌落雪。他突然扯開披風,露出胸口猙獰的箭傷疤痕:"當年廣陽郡的血債,該讓這些胡狗還了!"
暮色四合時,烏桓前鋒已踏入山谷。公孫瓚猛地揮槍,三支響箭劃破長空!剎那間,滾木礌石如暴雨傾瀉,兩側山壁騰起遮天蔽日的硝煙。踏頓單于的黃旄大纛在火光中劇烈搖晃,他勒住受驚的戰馬,望著林間若隱若現的白馬軍旗,怒喝:"公孫老匹夫竟敢設伏!"
"殺!"公孫瓚一馬當先沖下山坡,銀槍挑飛三名烏桓騎士。白馬義從緊隨其后,彎刀映著血色殘陽,將烏桓軍陣沖得七零八落。踏頓咬牙抽出骨朵錘,正要組織反擊,卻見兩側松林突然燃起大火,夜風卷著烈焰將退路封死。
烏桓騎兵的戰馬在火海中驚恐嘶鳴,鐵蹄踩碎凍土濺起冰碴。公孫瓚的銀槍如龍蛇狂舞,所到之處血霧飛濺:"告訴你們單于,漢人的土地,不是想踏就能踏的!"話音未落,一名烏桓勇士持彎刀突襲,刀刃堪堪擦過他咽喉。公孫瓚反手一劍刺入對方心口,借著慣性躍上馬背,朝著踏頓的中軍大旗沖去。
暮色被血霧染成紫黑色,公孫瓚的銀槍挑飛第七顆烏桓首級時,虎口已震裂三道血口。踏頓單于的骨朵錘每一次揮擊,都在凍土上砸出碗口大的深坑,飛濺的冰碴混著血珠,將兩人的鎧甲凝成血色冰甲。戰場中央,白馬義從與烏桓騎兵絞作一團,彎刀與騎槍碰撞迸發的火星,如同垂死的流螢墜入血海。
"放火箭!"踏頓突然扯開染血的皮袍,指向兩側松林。烏桓輕騎如鬼魅般分散,箭矢裹著松脂劃破夜空,瞬間點燃公孫瓚預設的伏兵陣地。火借風勢,將本就狹窄的山谷化作煉獄,白馬義從的慘叫聲與戰馬的悲鳴刺破寒風。公孫瓚望著被火墻截斷的退路,猛地將銀槍插入凍土,撕下衣襟纏住流血的手腕:"結圓陣!"
烏桓的骨朵錘陣如鐵壁壓來,每一擊都震得地面顫抖。公孫瓚麾下的少年騎士阿滿被錘柄掃中面門,整個人倒飛著撞碎凍土,抽搐的手指仍死死攥著半截斷刀。踏頓趁機高呼:"公孫瓚已如喪家之犬!殺!"數千烏桓騎兵齊聲吶喊,聲浪掀得城頭積雪簌簌而落。
"喪家之犬?"公孫瓚突然狂笑,笑聲里混著血沫噴在踏頓的虎皮披風上。他猛地扯下染血的束發帶,花白頭發在風中狂舞如厲鬼,"白馬欲從何曾是慫過?"
公孫瓚將幽州讓給袁紹,但是他又不愿意就這樣讓幽州任由烏桓肆虐,所以才決定臨行給他來個狠的。這邊大部隊包括婦孺、糧草、輜重等已經由公孫續和公孫柔一起押運著隨大部隊往并州進發,故而在兵力上,如今公孫瓚并不占優勢。
公孫瓚的銀槍在晨光中劃出最后一道弧光,槍纓上凝結的血珠簌簌墜落。烏桓騎兵的尸體堆成小山,將谷口染成暗紅的湖泊。公孫越抹了把臉上的血污,鐵甲縫隙滲出的血正順著指縫往下滴:"大哥!烏桓精銳已折損五成,可咱們的白馬義從......"他話音未落,嚴綱揮刀格開一支流矢,刀刃震得虎口發麻:"主公!殘部還在收攏,再不走就被包餃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