鉛云如墨壓城,狂風卷著沙礫打得士卒甲胄叮當亂響。連續五日強攻未果的袁軍陣前,突然望見長安城頭獵獵作響的"梁"字戰旗轟然墜落,取而代之的是一面慘白的降幡。顏良的黃驃馬驚得人立而起,潑風刀幾乎脫手:"李儒這老匹夫,終于要降了?"
袁譚撫須大笑,錦袍在風中獵獵作響:"我道西涼軍有幾分骨氣!"他接過侍從遞來的求和戰表,泛黃的絹帛上墨跡未干,李儒的字跡依舊工整飄逸,卻寫滿"糧草斷絕軍心渙散"的哀鳴。
袁譚皺眉翻看文書,突然嗤笑出聲:"不過是緩兵之計!五日來一直死守城頭,今日便要獻城?"辛評搖著折扇湊近,眼中閃過狡黠:"公子明見!這分明是見我軍勢如破竹,想拖延時日罷了。"
"傳令下去!"顏良暴喝一聲,震得親兵手中令旗劇烈晃動,"告訴李儒老兒,若不即刻開城獻降,破城之日,雞犬不留!"袁軍陣中頓時爆發出震天的嘲笑,污言穢語隨著狂風卷向城頭。
寒風卷著雪粒抽打在城墻上,李儒踉蹌著扶住女墻,描金羽扇"啪嗒"墜地。他灰白的胡須在風中亂舞,望著城下袁軍陣列時,渾濁的瞳孔里竟泛起血絲:"當真...當真不肯議和?"沙啞的聲音被風撕成碎片。
城頭士卒們慌亂奔逃的腳步聲中,李儒突然抓住一名偏將的胳膊,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天亡我也!”
這一幕被顏良的親兵看得真切。當他們策馬奔回營地復命時,李儒捶打城墻的動作、漲紅的面色,連同那句"天亡我也"的悲呼,都成了西涼軍窮途末路的鐵證。而在他們看不見的城樓深處,李儒正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衣袖,嘴角勾起的弧度比城墻上的寒冰更冷。
顏良聽著親兵繪聲繪色描述李儒"驚慌失措"的模樣,撫須大笑時震得甲胄上的冰碴簌簌而落。辛評搖晃著酒盞,琥珀色的酒液在燭火下泛起漣漪:"那老匹夫裝了五日硬漢,如今終于慌了手腳!城中定是糧草斷絕,連箭簇都湊不齊了!"
"若非他當日將魏延拒之門外,折了西涼銳氣......"顏良猛地灌下一碗烈酒,辛辣的酒液順著虬髯滴落,"我軍豈能這般輕易占得先機?明日雪停,便是長安破城之時!"他重重拍案,震得案上的羊皮地圖都跳了一跳,燭光將他棱角分明的側臉映得忽明忽暗。
袁譚連忙起身斟酒,錦袍下擺掃過滿地碎雪:"將軍神勇,此役若成,譚定當修書父親,詳述將軍首功!"話音未落,帳外突然傳來親衛高呼:"將軍!雪勢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