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妮見他收了錢,心里方稍微好受些,眼見他走遠,方才轉回家中。
鄭李氏卻在門口站著,懷里抱著巧兒,正跟領居大柱家的說話兒,見她回來,便是笑罵道:“這又上哪兒浪夠回來的!你不知道饑,你弟弟難道也不知道?孩子早上吃了幾口奶,這時節早該餓了!”
她嘴里說著,卻是將巧兒往花妮手中送來,伸手從花妮身后把成才接了過去。
成才見了飯碗,本來就帶著笑容的小臉越發歡喜,笑的鼻子都皺了起來,張著雙手撲到鄭李氏懷里。
鄭李氏抱著成才跟花妮進了屋。
花妮將巧兒放到炕上,去屋下把封住的爐火捅開,又添了兩塊煤進去。
鄭李氏早上炕盤膝坐下,給成才喂奶,卻是笑著對花妮道:“你可省著點燒,今年這煤炭奇缺,有錢也買不來。掌柜的買這點煤回來,還是托了鎮上的金大夫,方才弄了這么點。若是燒沒了,可沒地方再買去。”
花妮吐了吐舌頭,這年代,啥都缺,也不知道她那個摳門系統賣不賣煤炭,若是賣可就太好了。
鄭李氏看著這嶄新的家,不由又想起花氏,一時感嘆紅了眼圈子。
花妮見她傷感,便把小黑抓的那條大鰻魚提摟進來,給她看,問她怎么做好吃。
鄭李氏嘖嘖兩聲,點頭笑道:“好大一條魚,難為你怎么抓到的,今兒退大潮,敢是有好東西呢!可惜我有巧兒這個累贅,倒不得去海邊看看。”
“你就是去也撿不著什么,俺可是天不亮就去了,空手回來的!哪有什么可撿的!”
正走進屋里的一個婦人把話接了過去,笑道。
這婦人是花妮的鄰居,平安家的,是個寡婦,靠給大戶人家漿洗衣裳,給打漁的織網過活,倒是有個兒子,因為家里窮,今年快三十歲了,也沒找著媳婦,只在鎮上的碼頭給人扛貨過活。
這平安家的倒是個熱心腸,先前也幫過花氏不少忙,可惜窮人幫窮人,大多數時候是嘴上的熱情。
雖然是嘴上的熱情,花妮也是感激她的。
在她的記憶里,不怎么出門的花氏,大多時候會坐在門口跟這位嬸子說個話兒聊天,有時候也會在她跟前拭眼摸淚。
花氏,大約拿她當個朋友的罷?
因此,花妮趕海撿到好吃的,總會送點過去。
平安家的感激她,會幫她洗洗成才的尿布,有時候做了菜餅子也會送兩個給她。
今兒上門來,大約也是看見花妮趕海提摟著東西回來了。
“你算老幾,又沒在海水里過過,能跟妮兒比?若是把你扔進海里,現在早變成咸魚干了!”鄭李氏笑話平安家的道。
平安家的干笑一聲,拉過花妮的手道:“你知不知道,你奶被她親家趕出來的事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