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她干啥,今兒晚上家里可有兩三個男人,只把門撂著,她愛回不回,咱們睡。”花妮翻個身,換個舒服姿勢閉目睡了。
福字卻是睡不著,做完了圍兜,倚著墻坐著,發怔,流淚,直到天色發亮,卻又輕手輕腳的穿上衣服,去院子里扯海草喂羊。
夏昭毅在院子里練劍,一招一式有板有眼,很有章法。
福字邊喂羊,邊看著他,眼淚止不住又流下來,忙拿袖子去擦,卻因為正在扯海草,衣袖上弄上了海草碎渣,這一擦臉,便把海草渣渣擦到了臉上去。
她又伸手去擦,卻又因為臉上的眼淚,把海草沾到了臉皮上,不好擦。
就在這狼狽時候,一方雪白的帕子遞到她跟前。
福字吮了下鼻子,搖頭。
“擦把臉,提起精氣神兒,人這一生,總要遇到這樣那樣的挫折,熬過去便能看見晴天,若這點打擊都受不了,可是辜負了老天把你托生為人的意思!”夏昭毅沉沉的聲音道。
福字聞言,奪過他手里的帕子,擦干凈臉,又擤了鼻涕,瞅他一眼,哼唧道:“我這樣的人,不過是熬一輩子,能看見什么晴天!”
“你先泄氣,自然看不到,老天爺就算給你機會,也得你有準備接得住。
你看看陳姑娘,她的際遇不比你強多少,現在如何?還不靠自己的力量,翻修的房子,把弟弟養的白白胖胖,又學了精湛的廚藝,將來憑這手藝,也必不能過的多差。
你守著這樣的上進的人,自然該跟她多學習,只要你一心上進,憑你的手藝,還怕養不活自己么!”夏昭毅又道。
福字拿著他的帕子又響亮的擤了下鼻涕,聲音卻比之前清亮許多:“我做的布花兒連繡莊的老板都說好看,給我的價錢總是最拔尖的,我自己養活自己應該能的,我難過,只是因為我的心!”
夏昭毅面上露出些蒼涼之意,微微嘆口氣,轉身離開,開了街門,到街上去了。
福字趁羊吃草的時候,擠了大半碗羊奶,去廚房燒開了,端進屋里,預備給成才喝。
花妮已經起來了,正坐在桌邊梳頭發,見她進來,便是笑道:“想不到那個悶葫蘆還挺會勸人的,我也是想這么勸你來,只是不知道怎么說合適,倒讓他把話都說出來了。”
福字嘆口氣:“你們這些人,凈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我可是能跟你們哪個比?不過夏先生說的對,既然我自己能養活自己,又何必為這些事煩惱不安呢!等我自己有了錢,便是誰的臉色也不用看,只讓他們看我的臉色!”
“有志氣!”花妮朝她豎豎大拇指。
花妮微笑著拍拍她的肩膀,一雙俊眼四外環視下,噫一聲:“咋回事呢,你爹也不見了,昨晚上連鋪蓋卷都沒放開,這是過完年又跑了么?”
“也是,昨晚上我回來見正地上的鋪蓋卷卷著,心里奇怪了一上,要問問,卻又混忘了。我上街找找他去。能養著就養著吧,一家子老少沒一個省心的。”
花妮嘆一聲,理了理額前的劉海,走出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