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康安眼珠子一轉,卻是仰頭笑道:“魏長樂,本將知道你在太原無法無天,想不到來了山陰,還是死性不改。你可知道,污蔑上官,該當何罪?”
“三年不到,你一人就拿了一千三百兩,還有其他人加在一起,那就是對山陰百姓敲骨吸髓。”魏長樂也端起手邊的茶杯,“其實這點銀子對你們來說也算不了什么,但對普通百姓來說,卻是天文數字。”
韋康安冷冷道:“崔富在哪里?讓他滾出來,老子要與他對質。”
“肯定要對質的。”魏長樂笑道:“韋長史,聽說從前年開始,左相奉旨開始整頓吏治,嚴厲打擊貪腐。監察院的老爺們四下出動,著實揪出了不少貪官污吏,許多人為此丟了腦袋。”
韋康安臉色驟變,拳頭不自禁握起。
“魏長樂,本將與你可有仇怨?”
魏長樂只是凝視韋康安,并不說話。
“就靠一張便簽一張嘴,便能證明本將貪污?”韋康安拿起案上的便簽,在手中晃了晃,“韋氏雖然不是豪門望族,但區區一千多兩銀子,那還真沒放在眼里。”
“韋長史也不用激動。”魏長樂笑道:“監察院的苗大人正在審訊崔富,很快就完事,咱們等一會。”
韋康安駭然道:“監察院?”
只是一瞬間,他額頭冷汗就滲出來。
他當然知道監察院的陰狠。
神都之亂后,本來性情還算寬和的大梁天子突然變得狠戾起來,迅速設立了監察百官的監察院。
一開始監察院還只是監察神都大小官員,但很快就開始向外擴散,短短數年,就已經將眼線遍布整個大梁。
官員們都知道,一旦被監察院盯上,幾乎就是半只腳踏進棺材。
若是被監察院的人請去喝茶,那便再也沒有走出監察院的可能。
左相整頓吏治之后,天子直接讓監察院予以配合。
道理很簡單,除了監察院這個直接對天子負責的衙門外,各部院衙門都可能出現官官相護的情況。
如今天子最痛恨的便是官員之間走得太近。
這幾年整頓吏治,死在監察院的官員不在少數,甚至有些地方官員根本用不著送到神都,查出了罪證之后,一道奏折上去,都用不著等秋后,直接便在當地梟首。
此刻韋康安得知監察院的人竟在縣衙內,自然是大驚失色。
監察院的人無孔不入,上至神都、下至邊縣,都有可能出現。
如果說神都其他衙門有官員前來山陰這座邊陲小縣,韋康安還真是不會相信,但監察院來人,他反倒不敢太懷疑。
“如果不是監察院過來,下官小小一個知縣,哪敢去過問長史大人這些事。”魏長樂輕嘆道:“苗大人來山陰其實有一陣子,他聽說山陰苛捐雜稅眾多,本是要向下官詢問情況,得知這幾年稅賦在崔富手中,所以仔細審訊。”
韋康安急問道:“你帶崔富回來,是.....是苗大人吩咐?”
“不然散校郎剛過世,正要處理后事,下官干嘛不近人情要將他帶回來?”魏長樂身體前傾,壓低聲音道:“不瞞長史大人,苗大人有令,下官怎敢不從?”
韋康安臉色更是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