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畫得很仔細,每一根線條都勾勒得很謹慎,給看到的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冥冥之中,我似乎看到了他的緊張,他就仿佛一個“牽線的木偶”,稍有不慎,動錯了哪一筆,他就很有可能被這幕后的壞人給殺死!
可奇怪的是,他的身旁,除了我和黃珊珊之外,就再無他人了。那他又為什么看起來如此緊張呢?額頭上居然還冒出了冷汗?更重要的是,他身為一個流浪漢,不去乞討食物,在這里畫著這些奇怪的線條究竟是為了什么?又想傳達給我們什么秘密?
這些問題的答案,恐怕只有問了他,才能確切地得到。
我故作紳士地說,“先生,您在這里畫什么呢?”
那一刻,他似乎聽到了我在跟他說話。因為他手中的拐杖停頓了一下,但沒過多久,他就又繼續創作起來,像是著了魔,根本不愿理會我。
接著,黃珊珊耍起了小聰明,熱切地問他,“這位先生,我很欣賞您的畫風,若不將此畫公眾于世實屬可惜。如不嫌棄,我愿與您結為好友,幫您大力推廣。在此之前,可否請您告知尊姓大名?”
興許是黃珊珊的一番話打動了他,也或許是黃珊珊是女生,而他是男人的緣故。總之,他停筆了,并且抬起了他那神秘的頭顱,露出了那張深埋于黑暗中的臉。
那是一張年老體邁的臉,面部的肌肉幾乎都松弛了,眼角處以及額頭上刻印著道道皺紋,并且皺紋間還夾雜著黑黑的臟東西,看樣子,估計此人好久沒有洗過臉了。深邃的眼睛在松弛的眼皮兒底下,顯得暗淡無光。他的嘴唇比較厚,高鼻梁,碩大的鼻孔呼吸起空氣來,格外有力。無意之間,卻總給我一種錯覺,一種不祥的錯覺。我會不由地懷疑:他為什么呼吸地如此用力?是習慣嗎?還是說,他快要吸不進氧氣了?
我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甚至,我說的話,他也聽不進去。他僅是癡癡地看著我和黃珊珊,兩個眼珠子在我和黃珊珊的兩張臉上來回逃竄,沒有看到準確的定位。
這時,黃珊珊迷惑地看了看我,我也恰巧瞅了瞅她。兩張迷茫的臉,怎也無法猜透眼前這個男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只見那名流浪漢又低下了頭,繼續著手頭兒尚未竣工的創作。此刻,我和黃珊珊就站在一旁,耐心的看著他以及他腳底下的藝術。
雖然是用拐杖作畫筆,用黃土地作畫紙,但他勾勒出的線條并沒有因為這些外在因素而顯得模糊不清。相反,他勾勒出的線條比用白紙黑字畫出來的都清。
那是因為,他畫得十分用力的緣故。并且我看到,線條上的一些渺小的石頭都被他用拐杖戳進了土壤里。動工的線條與未動工的土地之間的對比,猶如剛剛開墾過似的,儼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黃珊珊從書包里掏出了一根鉛筆和一個作業本,準備原模原樣地將那幅畫照搬下來。她手速很快,沒一會兒工夫就追上了流浪漢的節奏。
而流浪漢依舊心無旁騖地創作著,并且此畫的復雜程度以及宏偉程度無不說明他就要完工了。
我如是思量著,沒想到,他果真封筆了。口中不停地喘著粗氣,低著頭,一刻不停地注視著自己的畫作,好像終于擺脫了難熬的命運。
我想,他應該是畫完了。隨即,黃珊珊也停止了動作,以極快的速度跟完了這幅畫作。當時,我并不清楚她照抄這幅畫是為了什么,初步猜測,可能是她賞識這幅畫的緣故。然而,在那之后,我終于發現了這其中的端倪。不過,這些已經是后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