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船艙出來,陳柔看到宋援朝站在樓梯的拐角處,手里拿著塊面包,正在有一點沒一點的往海里扔,她遂問:“宋哥,那邊有消息了嗎?”
宋援朝帶著陳柔的電話,就是那款小巧的翻蓋手機,他說:“應該沒信號吧?”
陳柔說:“你打開看一看,我覺得應該有。”
不像老式大哥大只能注冊通信塔樓,翻蓋手機是衛星電話,可以連接米國人的通信衛星網絡,但當然,只要用來撥打衛星電話,收費特別高。
宋援朝掏出小手機一看,果然,信號滿格。
不過他翻了一下通話記錄,卻說:“只有老板打過兩個,沒有別的來電。”
陳柔扶爾爺上樓梯,說:“那咱們再等等吧。”
又說:“只要有來電,記得立刻通知我。”
爾爺當然要問:“什么重要的電話,在公海上你都要等?”
在公海上,人們依賴的是無線電通信,大哥大是用不了的,但科技一直在迭代,米國人研發的手機出現了,只要有其衛星的地方,就可以連接衛星,撥打電話,而只要想到這個,爾爺就不免憂心。
因為所謂的古惑仔,還處在特別原始的,打打殺殺的階段。
他們要殺人并不難,難的是,萬一他們的行蹤被米國人鎖定了呢?
這是一艘貨輪,它跑不快的,如果米國人的巡邏艦跟蹤上他們,只要發一顆魚雷,在這公海上,轟的一聲,爾爺和他的馬仔們,包括陳柔,就全得上天堂。
對了,要是他死了的話,最大的受益人會是誰?
想到董爺屆時將獨霸九龍,估計眉毛胡子都得樂的翹上天去,爾爺的心情愈發的郁悶了,但當然,他并不會表現出來,只拐杖指著遙遠的天際線,隱隱的海岸線,笑著說:“咱們經過澳城了,我家爾鴻雖然也有許多壞毛病,但并不愛賭錢。”
陳柔想了想,問:“他該不會跟我一樣,連賭場的門都沒進過吧?”
老人要一個孫女,并不是說那個個體的人于他有多重要,而是,他能像此刻一樣,當著一個孩子,講述自己的回憶,并回憶往昔,他最愛的人。
爾爺一笑:“你怎么知道的?”
陳柔也是一笑:“猜的。”
但又說:“不過我肯定是猜準的,因為您以身作則,爾鴻就不可能好賭。”
爾爺深深點頭:“是這樣。”
可默了良主,他又說:“但我心胸未免狹隘,放不開,他自然也一樣。”
要不是他非得跟董爺爭個長短,不肯退讓,他的兒子就不會去打那個賭,爭那個風頭,那么,現在應該也是四十多,快五十歲的人了。
陳柔誆著如此年邁一個老人家千里迢迢,舟車勞屯,跨海幫她殺人,心里自然也不舒服,當然也猜到了,他此刻想的是是仇敵董爺,想的是,一旦自己帶的所有人葬身海外,董爺將成最大贏家,他的心里自然很不舒服。
她暫且也不好說什么,遠遠看到海面上泛起一陣鱗鱗的銀光,脫口而出:“銀子!”
爾爺一看笑了:“不過是一群過境的海鯧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