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黑透了,船上沒有開燈,隨著一聲長長的鳴笛,船要起航了,陳柔并沒有說話,但不是因為她不想說,而是她突然想起中學時學過的,朱自清的《背影》,再聽陳恪一聲聲樸實的叮囑,突然間切實感受到,來自父親的愛是什么樣子的了。
……
岳中麒傷感了一會兒之后就振作起來了,剛剛帶著一幫人把聶老板的真皮大沙發拆分開來,才從艦艙里抬出來,準備先轉到小船上,再送到董爺的大貨輪上。
就在他們歇口氣的功夫陳恪來了,先說:“把沙發仍放回去。”
岳中麒是城里人,最懂沙發的,這些年的大陸,大家基本都是木頭打個框,里面先墊幾件破爛衣服,再裁幾塊海綿墊著,布一蒙,就是時髦又洋氣的沙好。
但是那種沙發在聶老板的沙發面前連弟弟都不算,只能算是孫子。
他的沙發是鋼轂鑲加實木,里面是啥海綿不好說,但皮是頂好的頭層牛皮,那些東西加到一起,沙發就不是沉,而是死沉死沉,再加上樓梯狹窄,怕了磕了碰了,他們好半天才分組搬出來,結果陳恪又說要放回去,憑啥?
岳中麒為了買小蛋糕而花光了生活費,就只能用報紙卷煙絲兒,他下意識一掏才發現慘了,煙絲兒都有完了,報紙一揉一扔,他問:“陳隊,你也太欺負人了吧?”
不過立刻,他就又變臉了,因為陳恪說:“聶太說了,以后她來的時候再用。”
岳中麒下意識撿報紙,再摸煙絲:“你看看你,怎么不早說呢,對對對,咱們就該把它放回去,上把大鎖,以后聶太來了,原樣兒給她住。”
但他扯出衣兜來,又要炸毛了:“誰他媽偷我煙絲兒了吧,我的煙絲呢?”
其實他的煙絲是自己抽完了,故意這樣說,是為了好蹭別人一支煙抽。
也就在這時,陳恪把信遞給了他,并說:“聶太委托我交給你的信。”
岳中麒剛才還急炸的煙癮在頃刻間煙消云散,捧過信來,如獲至寶:“寫的啥?”
陳恪也想知道呀,說:“拆呀,拆了咱們一起看。”
甲板上幾十號人呢,極默契的全湊過來了,異口同聲:“岳隊,快拆!”
岳中麒多賊的人呀,他和聶太也只是泛泛之交,可是她竟然寄他一封信,那肯定就不是能當著大家的面說的事兒,而不管是什么事,他都不能對外宣揚才對。
他再看陳恪,陳恪顯然也沒看,兩眼焦急:“快拆呀,你愣著干嘛。”
岳中麒眼珠子一轉,笑了:“我想起來了,是一些關于飛行方面的理論知識,都是專業知識,你們看不懂,我自己看就好。”
好吧,別人可能看不懂,但胡勇上前了:“岳隊,咱倆一起看?”
要不是他,剛才上天兜風的就該是岳中麒,看見他岳隊就火大,直接起腳:“滾!”
但是聶太竟然給他寫了信,寫的會是什么,飛行方面的技巧,槍支使用技巧,還是艦船駕駛方面的?
別人都還愣著呢,岳中麒轉身就下船艙,沖進餐廳再一把鎖上了門,在外面砰砰砰直響的敲門聲中,他小心翼翼打開信封,先是一愣,因為里面先是一沓港幣,100面值的,他搓了一下,心都差點跳出嗓子眼兒,因為那足足有2000港幣。
要命了,那竟是他一年的工資?
有信,信紙上有兩行話,第一行,岳隊,努力戒煙吧,等你戒了煙,我就告訴你我師父是誰。第二行,聶耀想買什么書就買什么書,以及,多在寫作方面鼓勵他。
岳中麒看看信,再看看錢,抬頭,兩只眼睛里精光閃的跟狼似的。
對啊,他可太想知道她師父是誰了,但是只要他戒煙,她就會告訴他?
她可真是,怎么就那么了解他呢?
至于說買書,以及在寫作方面鼓勵聶耀,岳中麒覺得沒必要,因為他平常每天都能夸聶耀連著三個小時都不重樣,要不然,就聶耀那種倔性,能把icpo寫報告?
但是聶太為什么要給兩千塊呢,還是港幣,那么一筆巨款,要不要先買盒煙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