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心內難免糾結。
當場戰死的有一百三十五人,這兩天傷重而死的又有十八人,還有近十人即便能活也必成殘疾。
先不說這些傷員,這一百五十余人的撫恤又該如何處理?
朝廷早已將他們放棄,若知道他們在此殺了蒙古將領,可能性更大的是給所有人安個謀逆的罪名,談何撫恤?
找梁王申請撫恤?他又怎肯承擔殺戮蒙古將領的責任?
難道說,自家的兄弟們,是要白白死去不成?
包兆言茫然地看向賀勝。
賀勝努力地抬起胳膊,微微地勾動手指。
包兆言急忙跪坐在他身側。
“轉告賀威,讓他來處置。”賀勝低聲說道。也許是因為實在沒氣力說話,也許是不想讓旁人聽到。
包兆言眼睛微微一亮,隨即又黯然失色。
讓賀威替賀勝處置這些戰死的兄弟,這是最好不過的方法。但是賀威自己能掏得出錢來嗎?
還不是得找甄鑫申請!
可是我等明明是準備找甄鑫麻煩來的……
但是心上一塊石頭總算有地方落下。坐在地上的包兆言身子一歪,便斜臥在地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覺有人在推著自己,包兆言一蹦而起,驚問道:“敵兵來了嗎?”
賀一虎輕聲答道:“還沒,不過離咱們有四十多里地。”
晨曦已亮。
賀一虎特地牽了一匹鐵蹄馬給包兆言,
包兆言來不及對昔日的伙伴表示親昵,一言不發地收拾鞍轡,掛好兵器水囊,塞進一些軍糧,翻身上馬,跟著賀一虎,向北馳去。
這是準備去偷襲嗎?
雖然這時敵兵可能歇息未醒,可是趕過去的時候他們不是剛好醒來嗎?
還能襲個啥營?
是時間沒算準?
還是賀一虎覺得天光大亮時更適合襲營?
包兆言一肚子疑惑,最終還是將嘴緊緊閉住,一聲不吭。他牢牢地記著自己此行的任務:遵賀一虎的軍令,然后第一個去送死。
當然,在戰死之前,最少得殺上兩個蒙古將領,如此才會不虧!
隊伍行進速度不快,走走歇歇,一路讓戰馬充分地保持著足夠的體力。
前行三十里時,隊伍又停下休整。給馬喂食,稍稍再補些精食,將士們也都在檢查各自的裝備。
這裝備著實豐富。
除了人手一把長近四尺的砍刀之外,馬上還掛著三支短矛。
弩弓雖小,卻是精鋼制成,掛于腰后,每人各有五支。
黑烏烏的應該就是曾經讓包兆言他們吃盡苦頭的陶彈,每人一袋。
看著全身上下,幾乎光溜溜的自己,包兆言不僅閉緊了嘴,連眼睛也默默關上。
連胯下的白岔鐵蹄馬,都是借來的……雖然這曾經是屬于自己部隊的戰馬。
耳邊卻傳來“釘釘鏘鏘”的脆響,包兆言忍不住睜開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