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莫名其妙的牽涉進一些大案中,被牽連誅殺,連累了整個學宮。”
“就這還得你有足夠的能力待在上層里才能有這下場。”
“而那些能力不足的,死法更是千奇百怪得叫人嘆為觀止。”
說到這里,老宮主看了墨文居一眼,“莫以為老夫是在跟你說笑。”
“謀逆失敗,就該是這個下場!”
“但你不一樣。”
“一來,你報信有功。”
“二來,你跟武王殿下是熟識,提前站隊了他。”
“你是干凈的‘武王’近臣。”
“你的這些師兄弟們跟你一起去金秋大試,只會影響你的聲譽,連累你在其他人眼中的作風形象。”
“平白受到排擠和猜忌。”
“也莫以為老夫是在夸大其詞。”
“官場黑暗,有的人為了扳倒你,哪怕是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灰點,他也能給你說成洗不掉的黑點!”
“何況這個灰點,還跟謀逆有關。”
“……”
老宮主看似如此語重心長的說了一堆為他好的話。
但其實他心中早已明白老宮主說這些話背后的意思。
其為自己的官途順暢是真。
為無涯學宮的未來更是真。
因為能救無涯學宮的,只有他墨文居了。
老宮主深諳明哲保身之道。
從來如此!
墨文居悠悠一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啊。”
老宮主微微滯了滯,隨后嘆了口氣。
略帶些苦澀的說道,“世事如棋,從不由人。”
“老夫沒什么發揚無涯學宮的理想,只是想讓無涯學宮活下去,別在老夫手里斷掉罷了。”
“皇朝的主人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贏就好。”
“你或許覺得老夫一個武道宗師,活得窩囊,理應高尚。”
“但于這蕓蕓眾生,老夫也只是個普普通通的老頭罷。”
“老夫言盡于此,你們……”
“去吧。”
說完,無涯宮主閉上眼,揮揮手示意嚴夫子和墨文居退下。
兩人便離開了主殿。
路上,嚴夫子看了一眼興致不太高的墨文居,說道。
“對無涯學宮失望了?”
墨文居搖搖頭,又點點頭,“說不上,只是突然覺得有些……悶。”
“悶就對了。”
嚴夫子走在墨文居身前說道,“還記得我在挽青城茶會上跟你說過的話嗎?”
“有些東西,是你在學宮的書本典籍上學不來的。”
“你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
“那時,你聽不進去,因為你還沒有經歷過。”
“現在經歷了,你便懂得了這句話的可貴。”
嚴夫子感慨道。
“人生在世,有很多事都沒辦法像典籍里教的那樣光明且正直。”
“有人會屈服于現實,有人會執著于理想,亦有人會隨波逐流。”
“有千百種遭遇,便有千百種人,亦有千百種心。”
“我們從來不能任意的評判誰是對的,誰是錯的。”
“因為你沒變成他……那只是你沒經歷過。”
“所以……”嚴夫子笑著拍了拍墨文居的肩膀,“別去管老宮主說了什么。”
“做好你自己就夠了!”
“去吧,金秋大試沒幾天了,收拾收拾東西就上路去皇城吧。”
“夫子您不去嗎?以您的學識和智慧……”
嚴夫子笑著搖搖頭,“老夫的學識和智慧……”
他點了點墨文居的腦袋。
“都在這里了!”
“去吧。”
“……夫子,保重!”
嚴夫子站在學宮大門處,與墨文居揮手作別。
……
過了幾日。
秋景深了。
皇城的樹枯了些。
黃黃的落葉如散落的蝴蝶,鋪滿了皇城的大街小巷。
時而有路人踩過,便發出嗤嗤的靜響。
讓那秋日的私語,愈加綿長。
是日閑暇。
來往的人都認識了他。
“喲,將軍您來了。”
“您快瞧瞧,本店新進的貨。”
銀甲侍衛看了一眼,“看得出來是新的,都還沾著土呢,來路有點兒說道。”
店主嘿嘿笑了笑,“將軍您這話說的,小的蒙誰也不能蒙您呢。”
“誰不知道您是給武王爺辦差的?”
“您放心啊,這些貨都是小的真金白銀收來的,每一本我都親自檢查過,可都是一般市面兒上見不著的稀缺貨。”
“是那座墓里挖出來的?”
銀甲侍衛用手絹包著沾了些泥土的古冊,隨便翻了幾頁。
的確是不怎么多見的貨色,有些新說道。
“嘿,這個嘛……那荒郊野外的,咱也就是聽說,聽那幫賣貨的人說,是個早就絕了戶的當地世家,祖上闊綽過。”
銀甲侍衛繼續翻著這些剛出土的新書,仔細看了好幾頁,都沒什么問題。
“這本,這本……還有那本……”
他說著。
耳邊傳來了咣當一聲響。
轉頭,只見兩個狼族人正心疼的看著地上碎裂的酒壇。
“怎么辦的事?這么不小心?”
“二位消消氣,這壇算我們的,我們酒肆照價收購。”
“行,掌柜的敞亮人。”
“趕緊卸,卸了我們還得采購去。”
“……”
銀甲侍衛見了,便問身旁賣書的店主,“狼族人賣酒賣到皇城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