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只是幾十年前的隨意一瞥的一根草木,他也能回憶得一清二楚。
自然不可能有那種見過的人,卻想不起來的事情發生。
所以他確定自己沒有見過這個人。
但是這種熟悉感……
洪玄機忽然想起一雙明亮的眸子。
那是屬于唯一一個曾經幾乎令他真正心動的女子的。
難不成……
洪玄機心中瞬間閃過一些懷疑的念頭。
不過,僅僅只是一瞬,便自己將之否決。
洪辟一年以來,修煉武道,不僅是悶頭打熬肉身,任由身體自行發展。
而是以不可思議的方式,令自己的肉身往最完滿的方向發展。
更是在其間有意地引導、變化自己的形貌。
如今他不僅是身材比同齡人高大,真實相貌也與一年之前,天差地別。
也只在眉宇間,還能找到一絲以前的影子。
所以如今他已經不需要遮蔽本來面貌,才敢出來見人。
就算面對洪玄機,他也能想得到,以洪玄機的本事,肯定能察覺一絲痕跡。
不過他也并不擔心。
世上有許多方法,可以改變形貌。
但絕對沒有任何方式,能令人在短短一年時間,有像他這樣天翻地覆的變化。
哪怕是兵解重修的鬼仙,也不可能。
武功道術,不是沒有一步登天之法。
但其根基必然虛浮,不可能像他這般扎實。
高明之人,一眼便能看出。
若說武功道術還能令人疑慮,那么能令百圣同光的本事,便是諸子重生,也未必就一定能做到,遑論一個一年前還是個懵懂無知稚童的人?
他創出一念成圣之法,又書寫了半部圣道之書。
胸中所蘊浩然之氣,便如同一顆大日,根本無可隱藏。
便是一個普通人,也能感受得到。
如洪辟所料,洪玄機也確實是如此想法。
那個女人的兒子,是不是有兵解鬼仙奪舍,他豈能不知?
一懵懂不知的稚子,又哪里來這般本事?
僅管洪玄機仍然沒有把眼前的洪辟看在眼里,卻也不認為事實會是如他那一瞬間產生的荒謬想法。
念頭一轉,便拋掉了那一瞬間的懷疑,只當是世間有相像之人,卻也不足為奇。
對于洪辟譏諷,洪玄機不屑一顧。
表情都沒有半點變化。
語聲無波無瀾,淡然道:“本侯如何行事,還輪不到你這小兒來置喙,小小年紀,便如此牙尖嘴利,不知尊卑,不識體統,你的文章道理,都讀到何處去了?”
“看來本侯今夜并沒有來錯,既然你能引得諸子齊鳴,想來確是有幾分天資,”
“不過你這小兒如此心性,難免日后惹事生非,天資越高,反倒越是遺禍無窮,”
“本侯便將你捉拿,嚴加管教,教你理法,讓你識得尊卑體統,也不負你天資如此。”
“哈!”
洪辟樂了。
氣的。
他本以為洪玄機是個強以理法粉飾自身,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如今看來,并非如此。
他根本是從內而外,都已經變成了一個“理”字。
此理卻非天下人之理,而是他洪玄機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