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肆大抵是怕被人察覺,身著一身尋常玄色錦衣,面容沉俊,清貴中帶著如同上一世那般疏遠的冷意。
這種熟悉的漠然感,讓寧芙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沒動。
“短短半年不見,四姑娘認不出我來了?”男人不動聲色的沉聲問道。
這一開口,那冷漠之感瞬間散去,才讓人分辨出,他言辭間淺淺的調侃。
寧芙這才松了口氣,卻是先向四下張望一陣。
“我已檢查過,并無旁人跟著。”宗肆見她警惕,開口道。
寧芙這才有上馬車的打算,堪堪掀起裙擺,一只手就朝她伸了出來。
男人骨節分明,只是近一年,經歷了太多,指節處的布滿了薄繭,以及愈合的傷口。
寧芙正要繞過他,他目光微沉,將她提上了馬車。
不遠處,杳杳卻也發現了不對,關切道:“四姑娘,你可是出了意外?”
“我無礙,杳杳姑娘回去吧。”寧芙卻是不愿讓宗肆認出杳杳便是婧成的。
宗肆卻道:“今日來茶莊,只是為了見你表姐?”
寧芙:“……”
她警惕的看著男人,雖知宗肆知曉杳杳的身份,可他這般堂而皇之的提起,還是不得不教人提防。
宗肆安撫道:“婧成既是四姑娘的表姐,那便也是我的表姐,我并無為難她的心思。”
“世子這是何意?”寧芙微微蹙眉道。
“自然是愛屋及烏。”宗肆看著她,“雖我對你外祖母有些意見,但婧成你這般喜歡,我自也會保全她。”
寧芙垂眸,這卻讓人很難相信,這番話出自宗肆口中。
“我的車夫如何了?”她又擔憂地朝馬車外瞧了一眼。
“不過是點了他的穴,一個時辰便能自行解開。”宗肆解釋道。
他知寧芙的底線,她手底下的人,都是她精挑萬選出來的,若是動了她的人,無疑會惹惱她,是以他也有分寸,不會干出這般惹她不快的事來。
“先前的玉環,是孟澤打算往你身邊安插的置女,并非尋常百姓家的普通女子。”
所謂置女,便是挑選下來培養成細作的那批婢女,較尋常女子,天生更為敏銳警覺。
寧芙道:“我并未讓她跟著我。”
“即便你讓她跟著,待我回京,也得收拾了她。”宗肆自然容不得寧芙身邊有孟澤的人,否則日后豈非一大禍患,夫妻便是有情分,也遲早分崩于此。
寧芙頓了頓,心中了然,恐怕上一世,宗肆也是知曉玉環的身份的,卻是一直未干涉她身邊之事,恐怕還以為她是對孟澤余情未了,故意在身邊留下他的人。
再疑心些,恐怕要以為她是孟澤的細作。
身為丈夫,能做到這般地步,恐怕心中多少還是不痛快的,宗肆再不喜歡她,也不見得心中對這頂綠帽子無動于衷。
不論是容忍了她是細作,還是容忍了這頂綠帽子,宗肆上一世,恐怕都是因為救命之恩,才未追究。
寧芙沉吟片刻,道:“世子可是提前回京,打探王府情況的?”
如今宗肆心中,與王府是有隔閡的,回府怕是尷尬。
“車馬行進不快,我便先回京來看看你。”順帶替她處置在六皇子府上,留下的多余的線索。
“先前碰上了凝妹妹,她對于世子的情況,是極擔心的。”寧芙替宗凝說話道。
宗肆扯了下嘴角,阿凝自然是擔心她的,便是母妃亦是如此,只是若拿王府與他做選擇,母妃卻也不會選他。
不過他卻也不怪母妃與胞妹,王府中人,職責本就是守護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