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里靜得出奇,只有從北邊房間隱隱約約傳出了談話聲,其間還夾雜著少女時斷時續的咳嗽,讓人聞之心生憐憫。
正當兩人遲疑之際,屋內突然傳出了女子帶著哭腔的責備聲。
“你畢竟是為陸家盡忠,你應該去求侯爺,求老夫人,請求他們念在你多年辛勤付出的情分上,給咱們雪兒一條活路。”
隨之而來的是男子的低語,接著是一連串女子憤怒的拍打聲,以及嗚咽的哭泣。
陸知鳶與雨棠交換了一個眼神,最終,雨棠鼓起勇氣,輕輕地敲響了門。
門扉徐徐打開,映入眼簾的是楊掌柜妻子那張滿是歲月痕跡的臉龐,她雖不過三十,卻似乎承受了太多的生活重擔,顯得異常滄桑。
一頭烏黑的秀發摻雜了許多白發,身上的衣服縫補多次,眼眶泛紅,臉上寫滿了困惑與絕望。
“我們來自平陽侯府,這位是我們的小姐。”
“平陽侯府的?”
婦人呢喃重復,回頭看向屋內,楊掌柜搓著手,顯得局促不安地走出。
陸知鳶的面容既繼承了母親謝昭云的清雅秀麗,仔細端詳,又能在某些微妙之處找到父親陸鳴的影子。
對熟悉她父母的人來說,一眼就能認出她的身份——陸家正室所出的尊貴千金。
楊掌柜攜妻行禮,婦人嘟囔著,面露不悅。
楊掌柜低聲呵斥了她幾句,但她依舊倔強地瞥了陸知鳶一眼,轉身背對著眾人,消失在了屋內。
不久,一陣怨懟之音自屋內飄散而出:“你自己都被侯府趕了出來,還巴巴地歡迎人家小姐上門。”
“他們跑到這兒來做什么?看我們的笑話?我們這個家被他們害得還不夠慘?”
“你怕他們,我不怕!大不了我和雪兒一起面對生死。”
話音剛落,又是一陣壓抑不住的哭泣。
雨棠壓低聲音說道:“我們并未與楊掌柜結怨呀。”
楊掌柜急忙解釋,強調此事與陸知鳶無關,一切只因女兒病情危重,讓他的妻子心神不寧。
他自責于自己的無能,只能眼睜睜看著女兒的生命之火逐漸熄滅。
楊掌柜的女兒陸雪兒所患的是肺癆,這與陸知鳶早年經歷的肺病有著相似卻又不同之處。
陸知鳶的病因是幼時高燒引發的肺炎,而陸雪兒則是不幸感染了肺癆病毒。
無論是在肺炎還是肺癆的古代,這兩種疾病都屬于難以攻克的頑疾。
民間雖有各式各樣的偏方流傳,雖然有些確實能起到一定的治療作用,但盲目嘗試也可能導致病情惡化,甚至危及生命,這使得疾病的治療更加復雜與艱難。
楊掌柜的妻子眼含熱淚,聲音顫抖著懇求道:“你可知那侯府的門有多難進?但為了知鳶口中的人血饅頭,為了我們雪兒的命,哪怕讓我放下所有的尊嚴,我也愿意啊!”
她的手指緊緊絞著衣角,眼神中滿是無助與絕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