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江月抬眸一瞧,房間內亮了燈,有一扇窗開著一道縫隙。
隱約可見一個修長人影坐在窗內的圓凳上。
屋內燭光照在那人輪廓之上,鍍上暖橘色光輝。
仿佛也照進了阮江月心間,不覺溫軟備至,她“嗯”了一聲邁步向前,推門進屋。
進到屋中,她轉身合上門板。
有一道極輕極穩的腳步聲到了她身后來站定。
阮江月扶在門板上的手頓了一會兒,才慢慢回過頭。
他還如先前一樣,半張面具遮面,嘴唇一周一圈短須,正垂眸看著她,唇角微勾起一抹溫柔弧度,眼底也帶幾分暖意。
燭臺在他背后的桌上擺,將他的影子照的極為高大,完全把阮江月籠罩在他的身影之中。
他的眸光很是深邃。
這般暗沉的光影之中,阮江月卻從他那眼底瞧見了自己的影像,清晰還閃亮。
阮江月不自覺地彎了彎唇角,低聲詢問:“怎么粘了胡須……還換了面具。”
“我想我的長相,若有胡須的話能少一些麻煩,臨近北境時便粘了胡須,換面具的話……
是因為在平城的時候沈巖看到了我那個面具。
當時平城官兵搜捕便是盯著那個面具,我換了如今這張方便離開……那張沒丟,我收起來了。”
阮江月說:“安全要緊,面具丟不丟的不重要。”
阮星瀾點點頭,心中卻想那面具是她選的,當然是重要的,自然是要收好。
只是這種粘纏話現在當然就不必說了。
阮江月又問:“你在平城可受傷了?”
“不曾。”
阮江月松了口氣:“那就好。”
其實她能想的到,平城士兵雖然有些本事,但阮星瀾的能耐,他要是想走,官兵恐怕摸不到他的衣角。
不過總歸是親自確定一下更安心。
“我們坐下說吧。”
阮江月率先走向桌邊,她現在有不少事情要和他說。
阮星瀾亦跟了過去,卻沒有在桌邊入座,而是走向阮江月身邊,俯身查看阮江月手臂。
阮江月詫異:“怎么?”
“衣裳破了,我看看。”阮星瀾垂眸細看,片刻后他皺了皺眉,眼底劃過一抹關懷:“有劃傷。”
阮江月低頭去看——
衣裳裂開的一道縫隙下,還真有一截劃傷。
她想了一下說:“應該是那會兒在城樓上被箭掃到的,不礙事,你先坐下我有事問你。”
阮星瀾沒有坐,從袖中掏出一只白瓷藥罐。
阮江月認得那藥罐,是當初自己準備給他的傷藥。
他這是打算給她上藥?
這么一點劃傷?
阮江月忍不住強調:“真不礙事。”
阮星瀾說:“寬衣。”
“……”
阮江月暗忖看這樣子不看傷口是不能繼續交流了。
她沉默片刻,起身解腰帶,而后脫去一條袖子,利落地將手臂露出。
阮星瀾倒是沒想到她這么干脆。
看著她那光潔細滑的脖頸、肩膀以及一整條手臂就這樣暴露在自己眼前,不由地怔了一瞬。
而后他很快管好自己的視線,只落在她的手臂。
線條和弧度都十分優美的手臂之上,有一條二尺多長的劃傷,前半段淺,后半段就稍有一點點深了。
阮星瀾查看過后,起身前去墻角的小幾那兒拿了藥酒來,將那道傷口清理一二,又抹傷藥。
藥膏推開初始清涼舒適,片刻便有點熱辣辣的刺痛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