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已經去了,雷牛部必須有一位新的族長。既然大王臨終前傳位于您,就肯定有他的理由。我們對此毫無異議,也愿意服從大人您的命令。只不過……有些事情……我們……能不能商量商量?”牛則宇的話語充滿了誘惑:“用泥炭代替木柴不是一個太好的主意。我無意質疑大人您的權威,只是這道命令……能不能稍微通融一下?”
他完全沒有看出天浩眼眸深處閃過的那一絲戲謔。
牛云濤也湊了上來,急急忙忙地說:“大人您剛剛接替族長之位,各種事務千頭萬緒,您沒必要把精力放在泥炭這種小事情上。如果……我說的是如果,大人您一定要用泥炭代替木柴,這些小事情完全可以交給我來處理,我保證辦得妥妥帖帖,讓您挑不出毛病。”
牛則宇完全沒有想到牛云濤會說出這種話,他有些發急,毫不客氣用胳膊肘拐了同伴一下,惡狠狠瞪了對方一眼,以同樣急迫的語氣道:“大人,這些事情我也可以做……我……我可以做的比任何人都好。”
牛云濤面皮緊繃,他怒視著牛則宇:“你什么意思?”
牛則宇絲毫不肯相讓:“都是為大人效力,何必分什么彼此?”
“你……”
“夠了!”
天浩打斷了正在爭論的兩個人,他寧定地問:“除了這些,你們還有什么要求?”
之前佯裝軟弱不是為了做戲,只是想要略微放松,順便看看自己這個代理族長在這些家伙心目中真正的地位。
不知道為什么,牛則宇忽然覺得心神不定。他用力甩開牛云濤揪住自己袍子的手,面對天浩,訕笑著回答:“……那個……沒了,只有這些。”
天浩把視線轉到牛云濤身上:“你呢?”
后者張了張嘴,顯然還想說點兒什么,他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樣子,最終還是閉上嘴唇,一言不發。
天浩恢復了之前專注冷漠的神情:“既然你們無話可說,那我就說說我的想法。”
“據我所知,牛偉邦不是那種會把平民變成奴隸的人。”天浩從鼻孔里發出表明自己態度的冷哼,他的坐姿比之前更加放松:“你們口口聲聲是他把豕人俘虜賣掉……證據呢?”
年輕領主臉色變得飛快,從冷漠到軟弱,從迷茫到強硬,前后不過幾分鐘之間,牛偉邦的兩位老丈人覺得腦子無法跟上這種變化。牛云濤張口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牛則宇要好一些,他臉上陰晴不定,試探著問:“大人,您這是什么意思?”
“既然是人口買賣,就必須手續齊全。”天浩從旁邊茶幾上拿起那兩卷獸皮,毫不客氣地扔在地上,冷笑道:“我很佩服你們的膽量,竟敢用這種偽造的東西在本王面前招搖撞騙。”
得到族長之位后,天浩第一次在公開場合以“王”自居。
牛則宇和牛云濤并未察覺年輕族長在稱謂上的改變,他們真正注意的是“偽造”這個詞。兩個人同時神情驟變,渾身一顫,隨即整個人變得緊繃。
牛則宇眼角的肌肉抽搐了幾下,盡管心中充滿了恐懼和憤怒,他仍然強迫自己釋放出微笑:“大人,您是不是弄錯了……”
“你好像忘記了本王的身份。”天浩毫不客氣打斷了他的話,左手杵在膝蓋上,將上身前傾,身形整體姿勢極其富攻擊性和威嚴:“我是雷牛族的族長,你應該稱呼我為“殿下”,而不是什么大人。”
牛則宇心中的憤怒越發加劇,同時而來的還有羞辱。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坐在王座上的天浩,按捺著想要撲過去捏斷對方脖子的沖動,極不情愿地做出妥協:“……殿下,我……”
“跪下去!”天浩再次打斷他的話,抬手指著堅硬的地面,發出森冷的聲音:“這不是覲見本王應有的禮節。跪下,跪在地上說。沒有得到本王的允許,永遠不準站起來。”
牛云濤在旁邊看傻了眼,沒有人催促,他雙膝一彎跪了下去。這動作對他來說毫無困難,人老了就經驗豐富,雖是簡單的幾句話,卻足以讓他從中判斷出大量信息,及時作出正確選擇。
牛則宇神情變得冷厲起來,他站在原地沒有動,臉色鐵青:“你只是代理族長,沒有得到陛下的認可,你永遠不可能成為雷牛之王。”
“這就是你欺上瞞下從中騙取好處的理由?”天浩冷笑著反唇相譏:“一萬個豕人,全都是你的奴隸……你的膽子真的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