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繃的面皮掩蓋了鹿慶西內心活動,他死死攥住拳頭————為什么所有好東西都歸于那個人的名下?為什么所有美好的事物都距離我很遠?
問題是,偏偏我得依靠這些骯臟發臭的家伙,才能成為部族之王。
平臺下的廣場上站滿了人,他們是全副武裝的鹿族士兵。
鹿慶西心中不禁產生了一絲觸動:我是他們的王,他們是我麾下的戰士。
拋開不切實際的幻想,鹿慶西清了清嗓子,從旁邊的侍從手里接過薄鐵皮話筒。
這是他從天浩那里學到的特殊技能之一。
“士兵們,我的族人們,我們即將迎來一次偉大的,具有決定意義的戰斗。”
“一直以來,虎族人認為我們很弱,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所以他們的軍隊屢屢越過邊境,攻擊我們的城市。”
“我們死了很多人。其中有你們的父母、兄弟、姐妹、朋友……我也為此付出了很多。我不得不向北方的牛族低頭認輸,與他們簽訂停戰合約,只有這樣才能集中力量打退南面的虎族。我希望得到你們的諒解,我們無法同時對付兩個敵人,必須把力量集中到一點,先消滅一個,然后才能更好的解決問題。”
這番話很管用,在沉默的人群中引起了共鳴。
“牛族是我們的敵人。”一個魁梧的百人首大聲回應:“可虎族人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他們一直想要搶走我們的女人,替他們紡線織布。”
“是啊!他們都是我們的敵人。”一名手持長槍的中年士兵點點頭,眼睛里透出恨意:“我哥哥就是被虎族人殺死的,那還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鹿慶西及時抓住了這股憤怒的情緒,他加大音量,高高揚起右手,帶著狂暴的力量揮舞:“你們想報仇嗎?”
“想!”
“當然想!”
“老子當兵就是為了跟虎族人好好干一仗。碼的,偏偏一直沒能撈到機會。”
鹿慶西選擇這里作為宣講地點,空地四周架設著多達數十個鐵皮話筒。他的臉色因為激動而變得通紅:“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我們現在就出兵,殺光所有的虎族人。”
站在隊伍最前列的都是統領,至少也是萬人首。一名軍官壯著膽子,帶著幾分恭維,疑惑地問:“陛下,我無意質疑您的英明決定。可是,我們現在出戰……似乎勝算不大?”
鹿慶西瞥了一眼這個人,其實他根本沒指望能得到贊同。即位至今,反對他這個新王的聲音太多了。其實想想也很正常,老鹿王死了,所有王子都死了,但這并不意味著王室血脈徹底斷絕。老鹿王有著極其強大,甚至堪稱變態的繁殖能力……嗯,這樣說一個死人似乎不太尊敬,卻是鹿慶西的真實想法。先王有很多孫子孫女,還有十幾個五、六歲大的兒女,天知道這老東西究竟糟蹋了多少女人,光是睡過也就罷了,還留下一大堆麻煩。
鹿慶西殺光了所有對自己新王身份提出質疑的人,以及有可能威脅到自己地位的家伙,包括孩子。
他們會長大,必須趁著小崽子們下巴、腋窩、胯下還沒長毛,盡快把他們干掉。
鹿慶西得到了一個“殘暴”的名聲。
他的負擔已經夠重了,感覺再也無法承受哪怕多一點點的分量。尤其是天浩率軍攻下斷角城,整個鹿族趨于崩潰的現在,鹿慶西忽然產生了一種奇妙的念頭。
必須保住雄鹿城,保住最后的部族。
我是他們的王。
當然,他不是傻瓜,至少不是統領和軍官們認為的軍事白癡,戰爭廢物。
“誰告訴你我們打不贏虎族人?”他用陰森的目光盯著那名統領,將話筒舉至唇邊:“我知道你們當中有些人看不起本王,可你們也不想想,如果沒有我,紅月城能撐到現在?”
說著,他抬起頭,同時釋放出兇狠與熱切的視線抬高,擴散到站在更遠處的鹿族士兵身上。
“是我讓你們吃飽,是我讓你們在這段艱難的日子里享受到肉食和脂肪。沒錯,這些東西來自牛族,也就是某些人口口聲聲所謂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