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銳其實也沒有想故意爭吵的意思,只是心中那口怨氣實在下不去。突如其來的戰爭打亂了節奏,尤其是獅族代幣的問題已經嚴重擾亂了市場。如果不是為了大局考慮,師銳說什么也不會打開私庫,拿出黃金白銀穩定現有幣值。
看著獅王暫時陷入沉默,天浩拿起擺在桌上的抹布擦干凈手上的油脂,拍了兩下手掌,一名侍衛從外面走進來,他手里端著一個很大的盤子,里面裝有一塊塊深黑色的碎片,看上去像是某種物質燃燒后留下的殘骸,散發出隱隱的焦糊。
“這是白人新近研發出的一種怪物。就是它們攻占了鎖龍關。”
天浩侃侃而談,從師厲之前的戰敗一直說到現在,其中包括了從多名潰兵那里得知的早期戰斗經過,毫無遺漏。
“它們怕火。”天浩指著擺在地上的盤子:“這是它們最大的弱點。”
師銳與巫況互相對視,都沒有說話。
他們已經從師厲之前送回去的報告中知道這種怪物,并通過返回咆哮城的潰兵有所了解。
“白人還有多少這種怪物?”巫況首先開口發問,他同時還有別的疑惑:“我不明白,虎勇先和獅正浩肯定在戰斗最危險的時候祈求神靈,卻為什么沒有得到回應?”
“這真是我想說的。”天浩緩緩搖頭,發出沉重的嘆息:“不要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神靈身上。情況已經變了,很多事情得我們自己解決。”
師銳面色陰沉,他一言不發,一杯接一杯大口喝著酒,耳朵和大腦卻沒有閑著,邊聽邊思考。
巫況似乎不怎么餓,也沒有食欲。他的關注重點在于戰爭本身:“你指的是南方白人。”
“這只是其中之一。”天浩直言不諱。
巫況心情沉重地承認:“是啊,這是目前最大的問題。白人打進來了,我們損失慘重。”
天浩拿起擺在手邊的一封密件遞過去:“這是昨天夜里剛送來的前方戰報。”
巫況連忙接過,轉手遞給師銳。后者接過后展開,迅速掃視瀏覽,眼中瞳孔驟然緊縮。
“虎族的先頭部隊敗了?騎兵統領虎剛戰死……這……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獅王神情變得有些焦躁。
“三天前。”天浩嚴肅地說:“我當時勸過虎剛不要隨意進軍,應該先查明情況再做決定。”
“沒用的。”巫況已經從師銳手里接過密件看完,他顫抖著深吸了一口氣:“以前出使虎族的時候,我見過這個年輕人。他高傲且剛愎自用,無論說什么都聽不進去。”
“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了。”天浩緊盯著師銳的眼睛:“陛下,您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長者。我……”
“等等!”師銳抬起手,毫不客氣打斷了天浩的話,他冷笑著發出嘲諷:“尊敬?我可沒有感受到來自你的敬意,從來沒有。”
“想象與現實之間總是存在著差異,但這并不意味著有些事情并非實際。”天浩不在意獅王冷漠的態度,他把話說得很誠懇:“各自為戰只會給我們帶來更嚴重的損失。陛下,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損失?真沒想到這個詞會出自你的尊口。”年邁的獅王眼中掠過一絲猙獰,他的思路猛然變得清晰起來,也隨之爆發出一股決不妥協,強硬到極點的意識:“那你是不是該把獠牙城和碎金城還給我?還有,你殺了我那么多人,抓走了那么多的俘虜,這筆賬該怎么算?”
巫況在旁邊大驚失色,連忙站起來阻止:“陛下,我們的大敵是白人,現在可不能……”
“你給我閉嘴!”師銳釋放出胸中的所有怨氣,狂暴的怒吼震得巫況耳膜發麻,外面的兩族侍從連忙沖進來,分別站立在師銳和天浩身后,他們手中拿著武器,氣氛頓時變得劍拔弩張。
天浩從鋪著厚重熊皮的椅子上緩緩站起,舉高臨下,用冷峻的目光注視著師銳。
他能感受到獅王已近乎歇斯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