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為你是一位冷靜而睿智的王者,現在看來我錯了。”天浩的語氣非常嚇人,令人難以辯駁:“就在我率軍抵達之前,你已經損失了最精銳的增援部隊。你,還有你的手下,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對付白人派來的紅色怪物。很多人戰死了,他們成為了怪物嘴里的肉,變成怪物的一部分。怪物的數量也因此增加,成百上千……如果任由這種情況發展下去,它們完全有可能在短時間內繁衍出更龐大的群體。”
師銳被刺激得雙眼發紅,怒聲咆哮:“你到底想說什么?”
“如果沒有我,咆哮城現在已經完了。”天浩以更加高亢的音量壓倒了師銳:“是我救了你手下那些士兵的命!是我拯救了咆哮城!如果到了現在你還什么都不明白,就好好看看師厲臨死前派人送給你的那份戰報,上面寫得清清楚楚!”
“別跟我扯什么獠牙城。別告訴我你是一個安分守己的部族之王。你也曾想過要統一北方大陸,你也曾夢想著要成為所有部族尊奉的皇帝,而不是區區一個獅族之王。”
“我承認,是我打碎了你的夢想,把獅族一步步逼到今天這個處境。可是那又怎么樣?稱霸北方是專屬于你一個人的權利嗎?還是你覺得其他人就應該跟在你屁股后面老老實實接受統治?成王敗寇,這是祖先傳下來的規矩,是我們所有部族共同遵守的法律。”
“我比你強,龍族比獅族更強!這就是現實!”天浩繞過餐桌,大步走到憤怒的獅王面前,湊得非常近,幾乎觸到了對方鼻尖,發出張狂、猙獰、充滿威嚴且極具威懾力的低吼:“落后就得挨打。在絕對實力面前,所謂的謀略毫無作用。如果你當初全力支援豕族和鹿族,而不是想著通過別人削弱牛族,然后從中漁利,獅族有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停頓了一下,天浩盯著師銳在自己連番質問那雙已顯得有些慌亂的眼睛,冷冷地說:“你以為還有翻盤的機會嗎?”
長達好幾分鐘的靜默后,獅王終于還是敗下陣來。他頹廢地倒坐在椅子上,被落寞表情籠罩的臉上浮起一絲悲哀。
之前的怒爭只是虛張聲勢。其實師銳很清楚,在強大的龍族面前,自己手里已經沒有多少能擺上賭桌的籌碼。
師厲的戰敗已經讓他明白是不可為————同樣是鮮紅色詭異怪物,自己派出的兩萬援軍敗得很徹底,龍族卻在這位年輕攝政王的帶領下,贏得輕輕松松。
單純比拼軍力,結果不言而喻。
當然,機會就擺在面前。如果趁著龍族與白人大戰,自己從后面對龍族發起致命一擊,進攻磐石城或直接攻擊天浩的直屬部隊,那么獅族完全有可能順勢崛起。
給師銳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這樣做。
那意味著背叛,意味著就算死了也無法得到祖先的寬恕。
天浩注視著師銳臉上的情緒變化,話語變得緩和:“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師銳緩緩抬起頭,他腦子里充滿了激烈的思維糾葛,眼角一直在抽搐,身體也微微顫抖。
“讓我們合作吧!殺光所有的白人!”天浩加重了語氣:“祖先和神靈在天上看著我們。”
師銳眼中浮起濃重的悲意。
他將身體后仰,雙手筆直伸向空中,怒張的十指仿佛要用盡渾身力氣死死摳住并不存在的某種事物。嘴張到極致,從喉嚨深處爆發出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真實意義的吼聲。
理智終將壓倒憤怒。
我是王,而不是一個肆意妄為的孩子。
……
大陸南部,撒克遜王國,賽斯特港。
在這個特殊年代,沒有真正意義上對“軍港”和“民用港口”之間的界定。賽斯特島是一個頗為特殊的地方。說是島嶼,其實它沒有與大陸斷開。在島的西北方向還有少許陸地連接的部分,最窄的位置約為兩百米。從高空俯瞰,這塊從大陸表面凸出的部分,就像一顆生長在人體表面的膿皰,或者腫瘤。
這里是撒克遜王國第一艦隊的主要駐留港口,同時也是各類商船往來停靠的重要補給港兼商港。
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與王國多年來的重商主義密不可分。歷代撒克遜國王對稅收數字尤其敏感,他們對商人的重視程度很大程度上超過軍隊。往南,接壤的是上主之國。雖然彼此在宗教信仰上處于對立狀態,但兩國君主不約而同在“商業往來”這件事情上保持了默許。撒克遜的油畫、銀器、骨雕,上主之國的絨毯、咖啡、香料,各自不同的貨物在賽斯特集中并分批運走,甚至在當地就可以進行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