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王宮里,唯有伊納亞夫人敢在她面前提起
"姐姐
"這兩個字。
黑人女士是看著她從奴隸一步步走到太后之位的。
自然也知曉那塊摻著鋸末的面包,如何成了橫亙在她心頭的刀。
所以當西利瑪輕聲為米爾扎辯解時,伊納亞夫人幾乎是立刻皺緊了眉。
她黝黑的手指重重叩在描金扶手上,銀鐲子撞出急促的聲響:
"你那時才多大?不過是個連鞋子都穿不起的孩子!你不是故意的!
"
西利瑪的指尖在絲絨椅面上掐出淺淺的印子,聲音里裹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我為了半塊面包殺了她,米爾扎為了王位殺了兄弟。難道動機不同,血就不是紅的了?
"
她像是要把自已釘在恥辱柱上,每一個字都帶著自虐般的決絕。
積攢了半生的情緒在此刻決堤,她猛地別過臉,卻又很快轉回來。
隨意地聳了聳肩,語氣淡得像蒙塵的鏡子:
"自從有人的地方就有爭斗,為面包,為權力,為一塊地盤......死的不都是人嗎?
"
"你這是在胡言亂語!
"伊納亞夫人猛地站起身,檀香木般的皮膚上泛起怒色。
"你那時連明天能不能活下來都不知道,他卻是在錦緞堆里籌謀了整整半年!
"
"他折磨那些女傭時,眼里的狠戾你沒看見嗎?就因為她們不是馬特拉克人!
"
"西利瑪,你會因為誰不是乞丐,就把人往死里打嗎?
"她的聲音又急又快,像在趕蚊子似的,要把她這些荒唐的念頭都趕跑。
在伊納亞夫人看來,這根本不是一回事。
西利瑪的錯,頂多是孩童失手打碎了碗。
而米爾扎的惡,卻是蓄意點燃了整座糧倉。
蘋果和橘子尚且都是圓的,這兩件事,卻分明是黑與白,是火與冰,是永遠不會相交的線。
可西利瑪卻緩緩閉上了眼。
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緒:
"如果米爾扎倒了,阿蒙赫拉夫特會放過我們嗎?
"
她的聲音冷得像殿角的冰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