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酒杯是粗糙的陶制,邊緣還帶著細小的缺口,顯然是軍營里最常見的款式。
阿恩瓦爾德愣了一下,沒想到將軍會如此隨意——按軍中規矩,遞酒該用更規整的器皿才是。但他沒多猶豫,還是快步走上前,雙手穩穩接過了酒杯。
溫熱的陶杯貼著掌心,傳來一陣暖融融的觸感,驅散了夜營的微涼。杯中的琥珀色酒液輕輕晃了晃,淡淡的麥香混著酒香飄進鼻腔。
他仰頭喝了一口,辛辣的酒液滑過喉嚨,帶著一股熱流涌向小腹,也讓他因匯報而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下來。
喝完,他將空杯輕輕放在桌案上,杯底與木桌碰撞,發出“嗒”的一聲輕響。
這才再次開口,語氣恢復了往日的沉穩:“將軍,部隊已經全部扎營,士兵們正在休整,有的在擦拭武器,有的在準備晚餐。”
“糧食和飲水已經發放完畢,每個人都領到了足夠的份額。東西兩側的哨兵也已就位,每半小時換崗一次,確保營地安全。”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另外,我們加強了巡邏。任何試圖逃離的逃兵,一旦被抓獲,將按照軍法處以槍決,絕無例外。”
將軍聞言,緩緩點了點頭。這位自齊格哈阿蒙赫拉夫特時期便已在軍中聞名,見證了亞歷山大手下的贊贊軍隊從只懂揮舞冷兵器的中古部隊,一步步演變成配備火器、講究戰術配合的新式軍隊。
所以當亞歷山大宣布自立為贊贊國王時,他絲毫不感到驚訝——這支軍隊早已足夠強大,強大到無需再依附于阿哈德尼亞帝國。
將軍深深吸了氣,聲音里帶著幾分歲月沉淀的滄桑:“50000名士兵在戰鼓聲中前進,你見過這樣的景象嗎,阿恩瓦爾德隊長?”
阿恩瓦爾德心里猛地一跳。他下意識地握緊了腰間佩劍的劍柄,指節微微泛白,開始在腦海中快速梳理過往的記憶。
過去一年里,亞歷山大確實將主要精力放在了擴充海軍上,港口里新造的戰船一艘接一艘地下水,桅桿連成一片,看著就讓人震撼。
可這并不意味著他忽視了陸軍——各地軍營的征兵令從未斷過,武器庫的火器也越堆越滿。
他沉吟片刻,組織好語言開口:“將軍,贊贊如今能派出五萬萬士兵上戰場,可這并非軍隊的全部規模。境內每個城市和邊境地區都駐扎著駐軍。
那些兵力足以在大軍出征期間,守住贊贊的每一寸土地,防止敵人趁機偷襲。還有梅尼斯將軍手里也擁有著不俗的力量,只是陛下從未公開這個秘密給我們罷了。”
說完,他抬頭看向將軍,猶豫了一下,還是壓不住心中的好奇,問出了最在意的問題:“您認為,我們這次與偽王托勒密作戰,獲勝的幾率有多大?”
聽到這個問題,中年將軍忽然輕笑了一聲,眼角的皺紋擠在一起,像是被風吹皺的紙張。
他藍色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那是久經沙場的將領才有的自信:
“除非我們的王——亞歷山大,突然變成一個病弱、愚蠢又懶惰的小子,否則,我認為我們獲勝的幾率很大。”
阿恩瓦爾德聽到這話,心里不由得一暖。他幾乎已經忘記了,亞歷山大年輕時曾被各種謠言纏身——有人說他暴躁易怒,動輒打罵下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