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舍不得銀子,而是如果她現在把銀子掏出來,那功勞不就都成了寧汐月的了?她才不想為寧汐月做嫁衣!
屋里陷入一片死寂,沈玹的眼睛從一開始的愕然,再到墜落,下沉……
直到完全失望。
還是沈老太太出聲打破寧靜。
“銀子,哪還有銀子!沈家被抄得連根毛都不剩,哪有什么請大夫的銀子!再說了,不就是點皮肉傷,問店家要點藥酒擦一擦就是了,瑞兒的腳磨得都是血泡,也沒說請大夫!屬你們大房家的最矯情!”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沈玹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狹長的眸子逐一掃過房間里的每個人,沈家人開始還躲著他的目光,后來干脆抬起頭,理直氣壯地和他對視。
這就是一直以來,他尊敬重視的家人。他封王時,沈家人說一家人就應該同住,于是王府便擠下了五房人。
他被廢黜,他們一個個立刻換了嘴臉,滿臉的嫌棄,不耐煩,甚至還有被牽連流放的仇恨。
趙嬤嬤坐在沈玹身邊,臉上的憤怒和難過讓她恨不得和這些道貌岸然的小人拼命。
沈玹得勢時,她們伏低做小,沈玹一旦失勢,她們就立刻懶得偽裝了。
“老夫人,玹兒畢竟是您的孫子啊!”趙嬤嬤抹淚,咬著牙說道。
沈老太太一臉漠然。
“沈玹并非我親孫,大房的沈云重乃是顧氏所出,他爹都不是我的孩兒,沈玹又怎么會是我的孫子?”
寧汐月冷呵一聲,看見了沈玹眼里的失望,痛苦,最后逐漸恢復成冷漠。
衙役看著這一出親人反目的戲碼,在流放路上也算屢見不鮮了,嘖嘖感嘆幾聲,扭頭下樓接著喝酒吃肉去了。
寧汐月看著一屋子的沈家人,淡聲。
“既然老太太不認沈玹這個孫子,諸位也不認沈玹這個子侄,那不如我們今日正式割席分家,今后無論禍福,我們絕不攀扯,希望各位也別怪我們夫妻二人——不認你們這些長輩。”
沈玹的心,猝不及防被什么敲動了一下,他眼神復雜地看著寧汐月。
這個曾經他最厭惡的女人。
可現在,眾叛親離,只有她站在他的身邊。
“快要死的人了,說起狠話來倒是唬人。”林巧娘在一旁冷嘲熱諷。
沈老太太也是冷哼,要是沈玹還和以前一樣身強體壯,她肯定會死死扒著沈玹不放,指望著沈玹帶沈家翻身,但如今沈玹這傷勢,看著也活不了幾天了,分家對她來說簡直求之不得。
免得沈玹死了之后,寧汐月這小賤人來哭喪討要棺材錢。
“那先說好,你們大房家的分出去,這一路你們的吃食衣被都要你們自己想辦法!分家就是各過各的,可別到時候又找我們要東要西。”沈老太太生怕寧汐月反悔。
寧汐月冷冷勾唇。
“我自然不會找你們要,同樣的,今后我們大房家的東西,就算是丟掉了不要,你們也休想占到半點便宜。”
沈老太太還沒等開口,沈秀蘭就尖酸地笑了一聲。
“你們不要的東西?是那雙破鞋嗎?我們可沒有某些人的特殊癖好,喜歡撿破鞋穿!”
說著,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沈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