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松很清楚,雖然黎維潭一向對于鄭松很恭敬,似乎已經接受了自己傀儡的身份,但是鄭松畢竟是他的殺父仇人,他會不會借大明這把刀來對付鄭松,鄭松是不敢賭的,所以鄭松決定先不忙搭理雒于仁,現對于鄭松來說,重要的是解決安南境內的倭亂問題。
這些倭人到處劫掠,雖然安南軍隊已經竭力鎮壓,但是收效不大,倭人破壞安南的農業生產,導致安南的賦稅銳減,對于鄭松來說已經是極為頭大的事情。
而在倭國,隆慶二十二年剛剛開年,朱載坖就收到了廣州府的急報,之前派出去到西洋直接貿易的毛海峰,經過三年的航行,帶著大明船隊回到了廣州,正在廣州休整,并且裝卸從西洋帶回來的貨物,除此之外還有佛郎機等國的使臣,也跟隨毛海峰回到了大明,請求陛見。
朱載坖當即命令毛海峰和使臣們趕赴南京,朱載坖要親自接見,同時此次出使西洋的詳細奏報,也已經到了朱載坖的案頭,對于大明來說,這次出訪西洋,規模龐大,耗時甚久,同時也對西洋有了更加深入和詳細的了解,對于大明水師來說,檢驗了大明水師的遠洋作戰能力,同時也掌握了從大明前往西洋各國的海圖。
同時大明對于現在西洋的情況也有了具體的了解,大明對于西洋各國的關系也有所了解,西洋國家甚多,但是大國不過數個,大明此前也有所了解,同時現在英吉利和佛郎機的戰爭也到了白熱化的情況,雖然佛郎機號稱西洋海上強國,但是在面對英吉利的時候,卻似乎不怎么得力。
佛郎機的重要港口被英吉利水師所偷襲,完全不講武德,同時佛郎機大舉征討英吉利的行動也以失敗告終,損失的船只數目極為龐大,不過英吉利的日子也不好過,畢竟佛郎機的總體實力是要遠遠強于英吉利,雖然戰勝了佛郎機,但是自己的庫藏空虛,無力再戰了。
雙方的損失都非常之大,這次也都向大明派遣了使臣,估計都是有所求的,而大明現在和尼德蘭是盟友關系,所以很多事情上是傾向于他們的。
而對于朱載坖來說,比較現實的是這次出訪的收獲,少府監投資二百萬購買貨物,在西洋賣掉之后的錢四百萬五十萬,同時還購買了相應價值的貨物返回大明來販賣,一來一去,五百五十萬是絕對有的,對于大明來說,這個買賣是絕對做的,極大的充實了朱載坖的內帑。
對于各國使節,朱載坖命令要加以善待,護送到南京來,不過朱載坖沒有打算現在就召見他們,先晾一晾他們,讓他們感受到大明的強大再說。
而在安南,在鄭松的多次邀請之下,雒于仁還是前往了鄭松的府邸,因為鄭松現在把持著安南的朝廷,盡管雒于仁多次要求見黎維潭,但是鄭松就是不允許,所以雒于仁準備直接和鄭松談談。
在鄭松的府邸,鄭松為雒于仁設下了極為豐富的宴席,同時安南國內的飽學名儒都被邀請來,鄭松極為熱情的說道:“鄙人聽聞天使乃是天朝名士,敝國也是傾心向化的,對于圣人之道,極為推崇,故而冒昧設宴,請天使來到。”
鄭松說的也不全是假話,以前大明派到安南來的使臣,大多都是兩廣的小吏,甚至還有部分武將,像雒于仁這樣進士出身的清貴官員,是很少到安南來的,所以安南上下對于雒于仁是很重視的,而且安南確實是崇尚儒學,在南洋各國之中,安南確實是漢化最深的,也一向以小中華自居。
這和大明之前對安南的統治密不可分,在大明統治時期,在安南積極推行儒學,建立了儒學學堂來促進安南文化的教育。大明在交趾各府、州、縣設立了各級地方學校,并教育當地人為大明朝廷所用。從永樂五年開始,在交趾東關城設立了儒學。大明統治期間,交趾省共設立了14所府儒學、34所州儒學和113所縣儒學。這些舉措大大推進了安南的學校教育普及,使得安南人識文儒士的數量大大增加。
同時即便是黎朝建立之后,依舊將儒學作為立國之本,以詩書而化訓國俗,以仁義而固結人心是安南的一貫政策,黎朝的歷代皇帝均崇儒重道獨尊儒學。從政治經濟到文化教育乃至規范民風民俗,均按儒家主張辦事。在黎朝統治下的安南,名儒輩出,經學繁榮,涌現出阮秉謙、潘孚先、吳士連、黎貴悖等儒學大師和《易經層說》、《春秋略論》等儒學名著及《大越史記全書》等貫穿儒家思想的史學名著;進一步提高孔子地位,尊孔子為“萬世帝王之師”,以王者尊孔子,與中華無二。
所以對于天朝使臣,又是進士出身的雒于仁,安南的這些重臣名儒還是很尊重,同時鄭松也想以此爭取雒于仁,向他展示安南對于儒學的尊崇。鄭松說道:“天使,敝國雖小,然衣冠文物,有類中華,不可以化外蠻夷等而視之也!”
鄭松的話,也是安南的一向看法,安南一向認為,在南洋諸國當中,安南才是和中華最像的,也是最強大的,對于其他國家,有一種天然的優越感,再加上安南的實力較強,往往在南洋稱王稱霸,欺凌其他國家,暹羅、占城就屢受其害,多次向大明哭訴此事。
對于安南的自夸,雒于仁只是笑笑說道:“安南,詩書之國,逆順禍福之理,素已了然。故修德者矜細行,圖治者猶未然。善為國者,每謹于微而已。此豈不知也?”
對于雒于仁的話,鄭松答道:“向因他故,未能謹事天朝,是其錯也,必當改之。”
而雒于仁則是問道:“爾等習詩書,讀經史,可知春秋之正義也?”
鄭松說道:“春秋正義,在乎綱常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