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蓮花道:“我們白蓮宗對用毒救治涉獵極廣,天下少有中毒而不能救者。你不相信我?”白碧塵眼見火燒眉毛,當務之急也只有讓她一試,因為這大船之上除了她似乎旁人也沒這能耐,便是他這個靈蛇派掌門也對這金蠶蠱毒束手無策,雖說求人不如求己,可是現在也不是爭強斗勝,倔強的時候,只怕晚一刻白鳳城的性命有危;但他自恃派掌門身份,卻不出言求她,因為在他自己倘若求肯豈不是自墮身份,自己威名掃地,以后怎么還可以行走江湖?
白蓮花豈不明白他的心思,只是不念舊惡,救人要緊!她實在不愿見到這樣一位少年有為的年青人死去,雖然有時她也殺人,可是她從來不殺無辜好人,她殺得是為非作歹,犯奸作科的無恥小人,從不濫殺一個好人,可比那樣表面仁義道德的名門正派的大俠強多了!
白蓮花從肩臂上取下褡褳,從中取出一個瓷瓶,打開瓶口,一股腥臭之中又夾雜著淡淡的清香。她倒出二顆丸藥,讓白鳳城服下,又看了一下白碧塵道:“白掌門,你給他推宮過血,助他氣息正轉,回歸膻中穴,以穩身體。”她又道:“當下雖可保命,終究中毒已深,要想活命只有去云南苗疆,那里有座鳳凰山,山中有降龍洞,那洞主喚做白鳳凰,是種蠱高手亦是解蠱高手,世上也只有她可以解這金蠶蠱毒,旁人皆是無濟于事。”她對此事娓娓道來,知道頗多,不禁讓人心生疑惑。
白蓮花見這白碧塵看自己的神情疑云又起,因為他適才對那幾名船夫橫死便疑心自己,現在自己雖出手救了燃眉之急,可是白碧塵內心未必感激她,似乎還疑心是她做了手腳,這真是好人難當。
這時白鳳城已穩定心神,感激地看著白蓮花。他雖不能言語,但是手可以寫字。白碧塵給他一枝毛筆,讓他寫下暗算他的是男是女,相貌如何。白鳳城顫顫微微寫了好一會,將字交給白碧塵。白碧塵接過看了遍,了然于胸,道:“白姑娘,在下適才言語多有得罪,錯怪好人!”白蓮花道:“人在世上,問心無愧也就是了,何必多加解釋。”白蓮花自是不知道這白鳳城在紙上寫了什么,但是只要能自證清白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現下誤會解除了,只是那些船夫想怕便是這人所為。他先殺了船夫,讓船行海上迷失方向,因為放眼全船之人沒有一個有航海經驗,在茫茫無際的大海中航行,沒有對航海的經驗無異于自取滅亡!可見這殺人兇手何其歹毒,先殺船夫嫁禍于白蓮花,因為船上只有她會“白蓮陰煞手”,旁人可決然不會的,他恐怕本意是讓這白碧塵和白蓮花相爭相殺,最后兩敗俱傷,他便漁人得利,一箭雙雕,不可謂不陰毒也。
白蓮花想到此處便氣憤填膺,心想:這賊子幾時被我拿獲非千刀萬剮以解心頭之恨!
白碧塵自然也想通其中竅要,不再糾纏那些船夫橫死的事情了。當一具具尸體裹上白布拋入茫茫大海之中進行海葬,似乎現在情形只有這樣,心靈多少可以得到慰藉,以安心靈。趙碧兒和清心格格眼見那些昔日鮮活的生命今日橫死船頭,葬身海底,為魚族所食,心中不由悲凄叢生,心想:人生天地何其渺小,而天地又何其之大!所謂:蝴蝶是我,我是蝴蝶!我生自何方?來往何處?去向那時?生前誰是我?死后我是誰?天地一府,死生同狀!天地萬年亙古不變,而世上的人卻更迭變幻,今日是你,明日是他!說甚么絕世偉業,不世英雄,也只不過是轉眼之間的事,百年之后一抷黃土掩埋了,又說什么當年龍爭虎又爭,一晌空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