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利場上幾乎每句話都能深挖底下的含義,楊老太六旬的年紀已然活得很通透,心如明鏡道:“老身會吩咐下去,有用得上楊家這點能耐的地方,凡少差人給我幾個兒子送個口信就行,同盟之言,作數!”
有這么個承諾,吳凡此行目的便圓滿達成了,不再逗留,領著鐘叔的家眷向別墅外走去。
車里等候的中年人看到妻兒時,眼神抖了兩抖,表情很是復雜。
孩子一見爸爸就徹底繃不住了,哭著撲上去,抱著熟悉的大腿更是仰天嚎啕分外起勁。
女人也抽噎著成了淚人,站在自己男人身邊,保守的性子讓她做不出太親密的求安慰舉動,鐘叔顯然也是個鐵直男,拉著老婆的手看著什么都明白的集團少爺,幾度欲言又止。
吳凡不想對眼前的男人做出任何評價,也實在無法生出主觀的態度,因為整個事件本身,其實遠比男人自己的表情更加復雜。
“送我到鄧家老宅,然后帶著小朋友和大姐早些回家吧,好好吃點東西,然后休息休息。”他說道。
“啊!”
男人點頭,顯得有些木訥。
……
夏發祥早就知道兄弟媳婦和大侄子被綁架,可是一直查不出究竟是鄧家、金家哪一家所為,而自己兄弟鐘叔這邊,從頭至尾都沒跟他提過這茬。
值此關頭,這場綁架的意圖不要太明確,用腳拇指想都能想到,但龍騰商業街沒出任何幺蛾子,這就很能說明問題。
鐘叔的選擇到底沒辜負與夏發祥半輩子的兄弟情義,即使妻兒身陷囹圄,也不肯做出對夏發祥不利的事。
所以在吳凡要車的時候,夏發祥特意安排鐘叔來當司機,并且將內情悉數告知,想讓少爺處理金鄧兩家的功夫里,捎帶手把發小的家眷搭救出來。
外人眼里的龍騰街教父,背地里是個絕對的忠仆,行事素來以只替主子解決麻煩不給主子找麻煩為準則,這次一改作風給吳凡添麻煩,也充分說明這個司機在他心目中的份量有多重,他不愿意看著鐘叔夾在內憂外患里左右為難。
唯一的意料之外,吳凡也沒想到綁人的不是金家也不是鄧家,而是一開始都以為無害的楊家。
宋楊結盟,楊老太放了綁來的人表示誠意,純屬意外收獲。
老話總說,情義千斤不抵胸牌四兩肉,到夏發祥和鐘叔身上似乎就調了個個兒,鐘叔不僅愿意為夏發祥兩肋插刀,萬不得已時,甚至愿意置老婆孩子于死地而不管不顧。
這份情義固然感人,從小缺少家庭溫暖的吳凡卻很反感,毫無疑問,作為丈夫作為父親,這個男人太不是個東西了。
但人家維護的不單單是夏發祥,同樣也是他和宋家的絕對利益,所以他還偏偏是最沒資格予以指責的。
便只能什么也不說的默默坐車坐到鄧氏祖宅外面,把火氣往鄧家人頭上發。
待到鐘叔開著邁巴赫駛遠,吳凡一腳踹碎了木質院門,陰沉著臉走入。還不了解這位主兒是誰的內宅保鏢扎堆沖上來,他正好一手揪著一個狠狠朝第二道門甩去。
歷史上只有投石問路的典故,今天新誕生了‘投人問路’的說法。
鄧家的內宅保鏢相當于舊社會護院的分工,選的都是精英武校的練家子,對付尋常人赤膊戰一挑四五個不在話下,可惜當時的對手是憋了滿肚子無名火的修行者,沒幾分鐘,全都被打得親媽都認不出來。
四進的院子里鄧家人這才姍姍來遲,上午還志得意滿坐等看吳凡吃癟的鄧臨章,此時蔫得像條霜打的茄子,上來唯唯諾諾勸架:“凡少,他們都不認識您,沒必要跟一幫下人計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