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時,普羅可布咖啡館。
10分鐘內,三名國民公會的代表巴拉斯、弗雷隆、勒貝爾前后抵達咖啡館二樓的隱秘套間。而作為本次聚會發起人的塔里安,他已在此久候多時。
四人擁抱寒暄過后,警惕性極強的巴拉斯注意到房間窗戶依然敞開,使得室內光線過于明亮,不適合密謀的環境氛圍。
于是他走到窗臺前,先是左顧右盼了一會兒,在察覺無異后,順手關閉了玻璃窗,并掩上掛著厚重的深橘紅色的帷幔。
很快,整個房間的光線變得有些昏暗,塔里安隨即點燃了長條餐桌燭臺上的幾根蠟燭。
巴拉斯看到屋子里有兩扇門,一扇外接走廊,另一扇通向內室。站在一旁的塔里安解釋說,內室里的一扇門可以直通咖啡館的后門,而且無人察覺。
不久,身為房間主人的塔里安給三位赴約同伴分別送上一杯波爾多產的美酒,他自己手上也有一杯。
塔里安首先舉起高腳杯,低聲說了一句“為了丹東!”
巴拉斯、弗雷隆與勒貝爾也紛紛圍過來,高舉酒杯齊聲附和:“為了丹東!”
三人一飲而盡。
弗雷隆在墻角的沙發上找了個舒適的空位半躺著,巴拉斯就在餐桌、內門與窗臺之間來回踱步,而勒貝爾似乎對房間里,那個路易十五時代的大座鐘很感興趣,目不轉睛盯著看上面時鐘刻度。
忽然,勒貝爾轉過頭,對著塔里安問道:“除了我們,你還邀請了誰?”
在塔里安的邀請函中,沒有列出參會人員的所有名單,這也正常。被羅伯斯庇爾、圣鞠斯特等人鄙稱為“寬容黨”的黨徒們,自從失去他們共同的精神領袖喬治·丹東之后,變得人人自危,以至于很多議員代表都不敢在同一個房間里連續睡兩晚。
端起紅酒瓶的塔里安一邊給眾人又倒了半杯紅酒,一邊慢悠悠的回復道:“嗯,還有勒讓德爾、克朗塞、布爾東、梅爾蘭、羅維爾與圖里奧他們。”
“克朗塞、梅爾蘭、羅維爾和布爾東都來不了了。昨天下午,他們4人連同其他十多名代表,分別派往北方軍團、阿登軍團、摩澤爾軍團和萊茵軍團擔當特派員。”。
巴拉斯的外表氣質佳,交際廣,與很多議員保持著良好的關系。接著他又補充了一句。
“圖里奧也被派去了蘭斯,據說蘭斯大學有很多保王黨份子在此聚集,兩委員會下令圖里奧和他的軍隊在必要的時候,徹底摧毀那座保王黨人的老巢。”
“徹底摧毀一座大學?!就像那座‘被解放的城市’,讓千年古城的蘭斯也步里昂后塵,永遠不復存在!”
勒貝爾憤憤不平的說。這位外交委員會的成員兼執委負責人,應該平原派或是丹東的同情者,他曾宣稱自己只會向拿槍的敵人開火。
感覺會引火燒身,巴拉斯趕緊將話題拉了回來。他對著塔里安問:“那位正義勇敢的勒讓德爾呢?”
作為特派員的巴拉斯和弗雷隆曾在南方的尼斯、馬賽、土倫等地,血腥鎮壓過保王黨人和聯邦派(吉倫特派)分子。
至于塔里安,他在就任吉倫特省特派員之前,曾信誓旦旦的向兩委員會(救國委員會和治安委員會)表示,將遵從公會的最高指示,鎮壓叛亂省份的一切保王黨人和聯邦派(吉倫特派)分子。
或許是某位情婦的關系,原本殺氣騰騰來到波爾多的塔里安,一下子變成心慈手軟,數周內公開處決的“叛逆”不過10來個。
然而,他手下的拉扎爾·霍切將軍卻瞞著巴黎特派員,在波爾多近郊的加龍河河畔,下令處決了上百名的吉倫特派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