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的季蝶衣師兄在沉默了片刻后,抬腳邁過了高高的門檻,踏入了院落之中。
洛瑩緊隨其后,忐忑地邁過門檻,嬌俏的小臉上有股淡淡的做賊心虛的感覺。
也可以說是“偷感”。
畢竟她并非這片心劫幻境之中的產物。
也沒有能力融入其中,影響其中。
而是被蝶衣師兄接納后,這才得以作為旁觀者,目睹心劫幻境中發生的一切。
簡直就像是蝶衣師兄的背后靈似的。
好奇妙的體會。
感覺蝶衣師兄對心劫幻境的掌握程度簡直就是異于常人。
說不準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該做什么。
根本不像當初的白燼師兄那樣,是需要被拯救的。
那么問題就來了。
蝶衣師兄不需要被拯救,他自己就可以超脫出去。
心劫幻境存在的意義又是什么呢?
洛瑩陷入深深的好奇之中。
只是一時半會恐怕也想不明白。
于是少女很快速且明智地放棄了相關的思索。
就當看一場好戲罷了!
想到這里,洛瑩又變得理直氣壯起來。
唯一可惜的是現在自己也處于意識體中,不能通過儲物戒召喚出瓜子蜜餞等小零食還有小板凳了。
不過蝶衣師兄好像可以作為傳遞的媒介,將這些交給自己。
方才洛瑩嘗到的那顆又大又紅又甜的冰糖山楂就是證明。
但因為這種事情而去麻煩蝶衣師兄……
洛瑩就是好意思想,也不好意思開口呀。
她只能偷偷地咽下唾沫,開始打量心劫幻境中出現的人物與場景。
戲班子住的院落里,除去蝶衣師兄外,還有三個人物。
一個穿著褂衣,左手拿著一桿銅煙桿、右手握著長鞭的花白胡子半禿花臉老人,不是很老,但又有點老,眼睛格外有神。
像是操勞太過的中年人,也可能是精神矍鑠的老者。
之所以是花臉,因為在他的臉上有大塊的紅斑,也不知是受傷導致,還是天生有之,望著令人可憐。
煙桿下是一只褪了色的紅煙袋,紅煙袋上綴了一枚磨去了紋路圖案的破玉佩。
另外一個是名模樣周正秀麗、眼淚漣漣的丫頭,正跪在老者的腿邊攥著他的褲腿,乞求他原諒師兄。
最后一位則是被五花大綁到老虎凳上的布衣少年,同樣是漿洗得褪了色的褂衫,并且反穿,露出初顯精壯但還很瘦的上身背部。
此刻在那背上遍布猙獰的鞭痕,血淋漓,望之令人觸目驚心。
想來他便是那名被稱作“多秋”的少年了。
他也是戲班子里的成員,還是季蝶衣的同班師兄。
少年的發絲凌亂,搭在眉前遮住了眼睛,臉色是失血后的蒼白,此時聽見蝶衣回來的消息,強撐著也要抬起頭來瞧他一眼,似乎這一眼,便能夠讓他放下心來了似的。
“咦。”
洛瑩輕輕訝異一聲,所幸沒有驚擾畫面中的人物。
而她之所以驚異,則是因為多秋在抬起眸來的那一刻。
讓她恍惚間誤以為看到了另外一個蝶衣師兄。
他與蝶衣師兄的眉眼簡直如出一轍,一樣的清秀不凡,一樣的柔美,還因為唇角溢出血跡的關系,染上了點點的破碎美感。
奇怪……如果他僅僅是長得好看,洛瑩還不吃驚,因為唱戲的花旦就是要好看吶。
可偏偏他與蝶衣師兄長得如此相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