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是僅僅用一個巧合便可以來形容的了。
而且……
洛瑩觀察到,他和那名少女的穿著都很樸素平凡,乃至于廉價,看上去就比較清貧。
包括戲班的班主也是如此,唯一值錢的玉佩還是破的。
而蝶衣師兄卻穿著大紅的新衣,而且被照顧得很好,小臉白皙干凈、唇紅齒白,不說錦衣玉食,起碼衣食無憂是有的了。
他還有零錢去市集上買糖葫蘆呢!
作為糖葫蘆的受益者,洛瑩的心情一時間有些微妙。
多秋抬眸看了季蝶衣一眼后,便因失血過多而昏迷了過去,在他身旁的少女眼淚流得更多了。
而戲班主則望眼欲穿地來到年幼的季蝶衣師兄身旁,激動地雙手伸出握緊他的胳膊。
“謝天謝地,謝天謝地!”
“回來就好,蝶衣你回來就好,否則我怕不是要成為……的罪人了。”
他說得含糊不清,洛瑩也聽得含糊不清。
蝶衣師兄的目光低垂著,不知在想些什么。
雖然疑點重重,但在心劫幻境中的這一幕,還是落得了個算是不錯的謝幕。
多秋被抬去送醫治病,走丟的蝶衣師兄又回到了戲班子里。
那名年少的姑娘叫早春,是戲班主的孫女。
戲班的名字叫未央,讀著還挺雅。
長夜未央,就是長夜漫漫無窮盡的意思。
隨后心劫幻境中的畫面轉換,洛瑩也跟隨著蝶衣師兄的視角變化。
目睹了戲班子走南闖北的經歷。
有當街賣過藝,胸口碎大石、喉嚨抵銀槍。
也登上過朱紅高樓,在達官貴人面前表演唱念做打、咿咿呀呀。
富有富的活法,窮有窮的出路。
總之在這風雨飄搖的新朝初建之際,這支名叫“未央”的戲班子算是活了下來,并且逐漸揚名,最后扎根到了最繁華富庶的尚京都城里。
尚京,一處四合的院落內,季蝶衣師兄的待遇還是異于常人。
戲班子的其他成員都只能擠在一起,擠個大通鋪。
可蝶衣師兄卻能有自己獨立的臥室。
別問洛瑩是怎么知道的,因為她此時此刻就待在蝶衣師兄的臥室之中!
孤男寡女,同室相處!
蝶衣師兄的年紀漸長,起先只是一名垂髫稚童,但如今也已至幼學之年,出落得愈發俊美。
他獨坐在臥室的檀桌前,研讀著班主傳下來的戲本。
而洛瑩有些局促的模樣,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最后站累了,房間里又沒桌子,便只好坐到床邊。
可才剛做出這一決定,屁股挨上被單的一瞬,少女就后悔了。
因為蝶衣師兄恰巧放下戲本,溫潤干凈的目光朝著坐在床沿的她投來。
純澈明亮的眼神讓人不忍褻瀆。
“……這、這床可真床啊。”
洛瑩尷尬地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說八道些什么了。
“師妹若是乏了的話,不必在意我,歇息就是。”
聽著年幼的蝶衣師兄用稚嫩的嗓音說著成熟照顧的話語。
對于洛瑩來說,也真是一種別樣的體驗,讓她的心頭莫名地一酥。
不過由此也可見得。
蝶衣師兄是很清楚自己的真實身份,并未迷失,也很清楚自己處于心劫幻境之中的。
“我、我不累的,師兄!”
“我只是……”
“有些好奇,這出戲的結局,是嗎?”
季蝶衣接過洛瑩的話語問道。
洛瑩眨巴了眨巴眼睛,想點頭,又不知道該不該點。
季蝶衣微微一笑。
“往后看下去,你自然會知曉的——師妹以為我會這么說,對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