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那邊,我自有安排。”
語調平和的道出一語,讓兩個弟弟稍稍安下心,劉榮便也從躺椅上起身,雙手倒扶在后腰,小幅度的扭動起腰身。
一邊活動著,嘴上一邊不忘說道:“老七拿郅都開刀,便算是遞了投名狀。”
“——好歹也是做兄長的,日后,總還是要將老七,移封到更大些的封國做王。”
···
“老二老三也是。”
“河間、臨江二國,都是新設的諸侯國,其都城內并沒有王宮。”
“各自到了封國之后,老二老三也別急著把王宮建造的太大、太宏偉。”
“免得日后移封別國時,王宮盡做了旁人的嫁衣。”
弟弟們目光中的失落,劉榮顯然不可能看不出來。
作為儲君的弟弟,卻只得個一郡之地,甚至還是氣候惡劣地區的一個郡?
——就拿劉淤的臨江國,較起真來說,也就是比更靠南、更悶熱的長沙國好那么一丟丟。
一丟丟,而不是一丟。
少一個‘丟’都不行。
想想先帝年間,當今天子啟為儲,一母同胞的弟弟劉武被封去了哪里?
梁國!
就算梁懷王沒有墜馬而死,只要先帝不易儲另立——只要太子還是當今天子啟,梁王之位,就必定是劉武的囊中之物!
原因很簡單:只有一母同胞的手足兄弟,才能盡可能得到君王更多的信任。
自有漢以來,漢家始終有兩個戰略重鎮級別的諸侯國。
一曰:趙;
二曰:梁。
趙國之所以重要,除了趙國位于燕、代這兩個直接與草原接壤的戍邊國‘身后’,對于漢家北墻的邊防舉足輕重之外,更重要的一點,便是趙王對燕、代、趙三國的戰時指揮權。
這個權利,若是以最極端糟糕的情況考慮,便是只要有匈奴人出現在邊墻——哪怕只有一騎,理論上,趙王也同樣可以因此而盡發燕、代、趙三國兵馬,卻不必先請示長安。
在才剛平定不久的吳楚七國之亂中,趙王劉遂原本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和匈奴人約定好,由匈奴人派軍隊佯攻漢邊,使趙王劉遂得以名正言順的調發燕、代、趙三國邊卒;
卻并不北上御敵,而是南下與劉濞的吳楚大軍主力匯合,一同攻打梁都睢陽。
作為交換,匈奴人可以得到完全沒有軍隊設防的燕、代、趙三國,以肆意馳騁、劫掠數月。
這也就難怪天子啟怒急攻心,不惜下令儷寄水淹邯鄲,也非要攻破這座趙國古都了。
不能怪天子啟心狠手辣;
實在是趙王劉遂的謀算,就算是比起漢奸走狗,也完全屬于畜生中的畜生。
對燕、代、趙這三個戍邊三國的戰時指揮權,使得趙國自有漢以來,短短五十年不到的時間里,便得了個‘宗親冢’的名號。
自漢家第一位劉姓趙王:隱王劉如意開始,單就是呂后,便先后殺了三任趙王——這三任趙王,還都是太祖劉邦的兒子。
接連殺死三位趙王之后,呂后終還是覺得趙王這個特殊、敏感的位置,由自家人做更安心些。
于是,趙王呂祿應運而生。
而梁國的特殊性,更是足以和趙國并稱為漢家的‘內憂’‘外患’。
——趙國敏感,是有余其在北墻邊防,即國防方面占據的重要地位;
而梁國敏感,卻是因為梁國的存在,可以將關東宗親諸侯,和漢家的基本盤:關中隔絕開。
同樣是剛平定不久的吳楚七國之亂,將梁國的重要性,展現的淋漓盡致。
為了確保梁國不出岔子,天子啟更是弄出了個‘儲君皇太弟’的概念;
也正是梁國——正是睢陽始終沒有陷落,漢家才得以只花費三個月的時間,便平定了這場聲勢浩大的吳楚七國之亂。
或許有人會問了:既然梁國也這么重要——甚至比起關乎‘外患’的趙國,梁國這個涉及到‘內憂’的諸侯國,都明顯還更重要一些;
怎么就沒聽說過呂太后,封了哪個子侄做梁王?
嘿;
可曾聽聞呂太后,封了一個叫‘呂產’的子侄,為漢家的呂王?
猜猜呂產這個‘呂國’,是不是改了個名字的梁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