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河套地區便刮起了一股新制的風。
幾乎是一夜之間,河套大地,便冒出來了足足四十多個縣,均以部族名稱為縣名。
一如百十年前降漢的樓煩部,以及如今漢室代北地區的樓煩縣。
對于這一變化,河套民眾都感到十分新奇。
尤其是當自己的部族頭人,成為了所謂的縣令之后,就更愈發感到好奇起來。
部族成了縣,頭人成了縣令;
那草場呢?
水源呢?
難道要成縣土、縣界?
還有,做了朔方郡/五原郡某縣民眾之后,未來想要外出游牧怎么辦?
和過去這一年多時間里一樣,打個報告就行?
還是要先等縣衙批準,然后再啟程出發?
便是在這疑慮重重當中,新制,終還是悄然落實在了河套大地。
而作為制度的受益者,或者是‘針對者’,河套各部民眾首先感覺到的,便是空氣中——草原的空氣中,那始終存在的淡淡火藥味,以及隨時都可能爆發的戾氣,明顯減弱了很多。
尤其是在幾個小貴族觸犯‘約法三章’,并被朔方郡太守屬衙明正典刑之后,大家似乎~
好像~
也許~
都開始害怕殺人,或者說是害怕犯罪了。
在過去,無論是河套地區,還是草原其他區域,游牧之民一言不合,那就是要拔刀相向的。
別說是貴族對牧民、牧民對奴隸,亦或是大部族對小部族了;
就連牧民和牧民之間、貴族和貴族之間,也經常出現即決勝負,也絕生死的1v1真男人大戰。
草原上,甚至還有一套約定俗成的決斗禮儀!
而在河套地區刮起‘新制’的風后,幾乎所有牧民腰間的兵刃,都成了屠宰牧畜專用。
新制施行第一個月,河套地區總共發生上千起私斗致死案,數十起百人以上的大規模械斗!
程不識經過了解得知:這個數字,大約是草原上的日常、常態。
于是,便以雷霆手段,迅速處理了這些明著違背‘約法三章’的民眾。
當然,既然是要在河套地區推行《漢律》,程不識也沒忘給河套地區的民眾,以漢家百姓同樣的待遇。
即:以金、爵抵罪。
奉長安天子榮詔諭,在河套地區被納入漢室版圖后,河套地區的所有民眾,都自動獲得一級爵位:公士。
其中,不乏有得到不更、公乘等爵位的小貴族,乃至徹侯、關內侯的大貴族。
而在過去這一年時間,河套地區被納入漢家版圖之后,天子榮也延續了自文景以來,漢家高頻率、無條件廣授民爵的傳統。
如今的河套,基本是人均四級爵位:不更。
當然,奴隸仍舊是奴隸。
于是,上千例個人私斗致死案,使得朔方郡太守判決了上千例死刑。
約法三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