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初心道:“可有好肉?”
修顏涾道:“桂花鴨不曾少過。”
張初心道:“桂花鴨算不得好菜。”
修顏涾道:“若是出自聽雨樓呢。”
張初心道:“那便是極好的菜。”
修顏涾道:“這極好的菜,一個人吃,就也成了糟糠。”
張初心道:“酒糟你喝得并不少,米糠也總比沒有好。”
修顏涾道:“這次有好酒,又有好菜,便只缺一味,可成好宴。”
張初心道:“哪一味?”
修顏涾道:“好友。”
張初心道:“千里迢迢贈你酒肉,還不夠好?”
修顏涾道:“不夠。”
張初心道:“那怎樣才夠好?”
修顏涾道:“如你這樣是最好。”
張初心不答話,歪著頭摩梭酒杯,片刻之后,終于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
隨即修顏涾也跟著他一起笑。
兩人一起喝悶酒喝了快一年,這一日,終于喝得開懷。于是那一小壺酒,也足夠醉人。
待到壺中酒飲盡,張初心道:“你的酒一向難喝,每次我喝在嘴里都要偷偷吐掉半口。”
(本章未完,請翻頁)
修顏涾道:“我知道。”
張初心道:“希望中秋時的酒,能和今日的一樣好喝。”
修顏涾道:“一定比今日的好喝。”
張初心道:“希望你的朋友帶夠了酒,不過若實在沒有,換做以前的劣酒,也能濫竽充數。”
修顏涾道:“我倒是第一次見你說這么多話。”
張初心道:“因為這是你第一次帶了好酒來。”
修顏涾將自己杯中半杯酒倒入張初心杯中,便起身離了酒桌,在屋內閑逛,四處打量。
這是張初心的廂房,丞相府比起將軍府寒酸了許多,除去張敘豐和張初心的臥房,還有一間管家和廚娘這對老夫妻共住的房間。剩下便是書房和廚房,且不說沒有廊道庭院,便是一間像樣的客堂都沒有,便是有人來訪,也都在書房會見。
京城官員中,張敘豐的府邸,連縣令都不如。既沒有丫鬟仆役,也沒有護院官家。
所幸他有一個戰場上出生入死的老友,暗中為他安排了護衛日夜盯梢,不然這個藏著舉國韜略的寒舍,不知抵得住幾次夜訪。
據說大周成立至今開了兩次恩科,其中一次便有位趕考的書生用盡了盤纏,路過丞相府以為是尋常百姓家,便要借宿。不成想那日張敘豐恰巧在家,十分客氣的接待了書生。
沒有客房,張敘豐便讓書生睡在書房,書生推辭道:“離家在外,有片瓦遮身足矣,先生鴻儒雅舍不敢多擾,晚生住柴房即可。”
張敘豐道:“覺睡不好,如何能考好。恩科取士乃是國策,不可懈怠。”
二人幾番推讓,終于各退一步,讓寒士睡進了張初心的房間。
張初心對此表示無語凝噎。
夜間寒士問張初心,家中長者氣勢不凡,可是當代哪位學究。
張初心無所謂道:“算是吧。”
寒士道:“不知有何高作流傳于世。”
張初心道:“沒有,他沒空。”
寒士道:“業從何處?”
張初心道:“治國。”
寒士道:“我輩讀書人,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誠,意誠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齊,家齊而后國治,國治而后天下平。老先生專修治國之道,所言句句不離國策,將來大作現世,必能驚動朝野,成那治國良方。”
張初心道:“你好煩,再吵我就趕你出去。”
寒士嘆氣幾聲,說了幾句寄人籬下身不由己的話,張初心便果斷抱著被子推門而出,在書房過了一夜。
直到后來寒士終于中了探花,在朝堂上見到那位和藹老者,才知張初心當初所說的治國二字。
并非虛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