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用爭了。”
天子揮袖:“擬詔,命虎賁營出雒陽,北擊邙山。”
“曹正。”
“在。”
尚書臺兵曹尚書曹正立即出列。
“你親去護河騎營,在擊退河東賊之前,先將閻成穩住。”
“待破賊后,即刻將此人帶回!”
曹正俯身:“是!”
周漢神色如常:按照原計劃,這時候閻成已經立功去了。
立什么功?
自是驅逐河東賊、奪回皇子尸身!
他干擾盧晃和大皇子,無非是為他爭取更多時間,把事情做的干凈些。
“趙燁。”他又點名:“你在邙山的眼線呢?”
面前,一名身形健碩的宦官伏拜于地:“一直未有消息傳來,只怕值夜的人手也出事了。”
“誰負責北邊事務?”
“劉進。”
“你去領三十軍棍,再將劉進人頭送來。”
“是!”
趙燁顫聲后退,不敢有絲毫反駁。
皇子身死,自然要有人陪葬。
他能活著,已是天子皇恩浩蕩了。
安排完這一切,天子坐了回去,心中稍有感傷。
坐在這個位置上,是談不上太多感情的。
諸皇子在天子眼中,先是帝國的繼承人,再是他的兒子。
此前,周徹無能至極,讓皇家蒙羞——對于那時周徹的死活,天子是毫不在乎的。
而近日,這個六子展翅而起,使他驚喜,也讓他多出一些期待。
如今,期待落空了。
他有些失落,旋即又釋然一嘆,搖起頭來:“朕于你說過的,行事愈極端,反噬便愈劇烈……”
這一日,來的太快了。
“報——”
然而,就在此時,門口傳來黃門的尖銳喊聲。
一名太監狂奔而入,氣喘吁吁:“陛下,六皇子殿下求見!”
“嗯!?”
天子猛然抬頭。
殿中百官、盧晃、大皇子、二皇子、五皇子也都被驚住。
還活著!?
他們悉數望向殿外。
晨光初起,照映著一道人影。
他腰懸五六顆人頭,渾身染血,一步步踏入眾人眼中。
來人身材昂臧,挺立前行,直到殿門口。
方將腰間人頭撥至一側,躬身行禮:
“兒臣周徹,拜見父皇!”
天子緩緩而起,瞇目直視。
諸臣也難以自持,驚駭轉身。
周漢、周明更是瞬間失色:沒死!?
大皇子周元和盧晃也是一臉驚愕,繼而后者化作驚喜,前者則欣慰地松了一口氣:“沒事便好!”
“免禮!”
天子目中精光抖擻:“說一說,發生了什么。”
“陛下!”
階前。
趙燁提一顆人頭,拖著傷軀拜倒:“劉進已斬,人頭在此。”
“臣方才收到消息:六皇子策馬入騎營,縱兵徑出,救邙山之困;又將兵向西,直取敵酋,郭賊不敵,躥逃亡于河北,所部尚余四千之眾,皆降!”
嘶——
短短言語,卻使殿內一片驚冷之聲。
策馬入騎營便能掌兵出?那閻成歷來桀驁,此番行動,明眼人更能看出其貓膩所在,豈會輕易屈服周徹?
驅兵破郭賊,迫降敵軍,更見幾分名將風采,是昔日那廢物皇子能有的手段?
眾人望著周徹的眼中,滿是懷疑、不信!
目中光芒一振,天子頷首:“做得好。”
“你殺了閻成!?”
在天子嘉獎后,周漢顫聲怒吼。
他一直盯著周徹腰間的首級。
雖然糊滿了血跡,但他與閻成相熟多年,此刻還是辨認了出來。
“是。”周徹毫不猶豫地點頭:“他該殺。”
周漢暴怒:“你在放屁!”
之前被殺的錢震,雖然身在禁軍,但畢竟虎賁羽林里都是天子的人,錢震能量有限。
可閻成不同,此人在軍中深耕多年,根基深厚,在騎營中有著說一不二的地位。
只要時機合適,周漢甚至能通過閻成直接驅動騎營幫自己做一些——大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