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讓駐足的學子們眉頭緊鎖。
卻讓圍攻的人露出了冰冷的笑。
這小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寒酸,窮的可笑。
事情到了這一步,還抓著一袋米不撒手,你說可笑不可笑?
“他在強占國產。”朱桓突然說了這么一句。
不知誰發狠,忽地抽出佩劍,斬落下來。
噗嗤!
血光飛劍,一只手掌落地。
躺在地上的人一抽,接著發出一聲痛苦大叫:“啊!!!”
他像是發了狂,突然撲起,瘋撞眾人。
血淋淋,灑的四處都是。
或許是被這股癲狂嚇住,或許是擔心血臟了衣裳,施暴的人群略做退讓。
那只斷臂不停的觸碰著米袋,卻再也沒法提起。
馬逾韓像是瞬間崩潰,撲通跪在祿米前,用斷臂緊緊環著它,喃喃道:“我的米……我的米……”
環繞的冷眼,又哪里知曉,他和老父的命全靠這袋米呢?
他們又哪里知曉,他母親縱身一躍跳入長江,為求得就是這一袋米呢!?
朱桓再喝:“去,將祿米奪了!”
有人上前,扯住祿米袋子。
馬逾韓死死抱著,不愿撒手。
見此,朱桓冷聲發笑:“太學可憐你,舉你出仕;廷尉府賞識你,留你做吏,你不思回報,反誣上官。”
“太學不計前嫌,依舊收你入校,你卻不知好歹,反來禍害太學。”
“如你這般愚直、喪失良心義氣之輩,也配食這祿米?”
馬逾韓身體一晃,劇痛險些讓他倒下。
但他依舊站住了,非但站住了,反而聲辭俱烈:“我如何不配吃這祿米?”
“我寒窗苦讀十數載,為求功名,背井離鄉數千里,我母親為我父子能有活路,縱身跳下長江時,我也不曾偷搶過一錢一米!”
“論及經卷律法,先后兩次錄考太學第一,我憑的是真才實學!”
“我食國家俸祿,檢舉不法,我行的是忠臣之道、律法之命!”
“你告訴我,我如何吃不得這祿米!?”
他像是突然發了狂,揮著斷臂撲向朱桓:
“難道這祿米,我等窮苦子弟真就吃不得,就只能任由你們這些蠅營狗茍、自詡上層的骯臟之人來吃嗎!?”
朱桓面色一寒:“丟出去!”
他身邊有高大護衛,一腳蹬出,將馬逾韓踹飛落地。
“不開竅的東西,你母親白白替你跳了長江,枉送性命。”
“如你這般人,永遠別想出人頭地。”
“永遠,做不得官!”
砰!
馬逾韓跌落在地。
他眼中的瘋狂消退了。
整個人也漸漸停止。
他的頭顱一垂落地,貼在煙塵中。
他的目光漸漸無神,趨于絕望。
或許是身痛,或許是心痛。
一滴淚水,從他眼中斜著流出。
他依稀記得,上一次哭還是在長江邊上。
難道我真的錯了么……
“你這樣的人,才應該當官,當大官!”
在他目光即將朽滅之際,身后傳來一道鎮定有力的聲音。
仔細聽,可以發現聲音在微微顫抖。
“馬兄!”
有一人將他緊緊抱住,繼而那人吼道:“快!快給他止血!”
馬逾韓吃力睜眼,瞧清了面前人——是徐巖。
那說話之人——
他已從自己身后走到身前,披袍帶冠,手扶長劍。
步帶殺氣,背影極其偉岸。
“太學就是如此治學的?”他如是發問。
在他發聲后,跟來的人群發出哄鬧聲。
顯然,置身輿群的太學生們有了人群庇護,對朱桓的敬畏減輕了。
他們跟著周徹匆匆而來,在門口時恰見馬逾韓的瘋狂。
也聽見場中人說了:馬逾韓想留住張微等人,卻被朱桓派人斷臂。
這說明什么?
說明馬逾韓與他們是站在一起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