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嬤嬤,你先下去歇著吧,我有些話同音音說。”
許嬤嬤起身以后,扶著裴音躺回床上,盛夫人便開始趕人了,許嬤嬤也不敢違逆,只得先出去。
盛夫人從丫鬟手里接過湯藥,送到了裴音面前,臉上帶著幾分虛假的笑意。
“音音,這是娘特地給你熬的湯藥,對你的病最好了,快喝了吧。”
裴音扭過頭,沒有理會盛夫人的殷勤,聲音十分冷硬。
“奴婢不敢。”
拿著湯勺的手僵硬的停在半空,半晌以后悻悻的收了回去,將藥碗重新放回托盤里,盛夫人沉默片刻后才開口,一開口便是為了盛郢開脫。
“音音,你也別怪你哥哥,他從小就是這樣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小時候你被欺負了,他不也是這樣護著你的嗎?”
若是不提小時候的事情還好,一提起來,裴音便忍不住的皺眉。
從前的盛郢半點舍不得自己受到傷害,若是有旁人像今日這樣對她,盛郢會第一時間沖上去和對方拼命。
那個時候多好啊。
小時候她有世上最好的哥哥,只是從三年前開始,這哥哥就已經死了,再不存在了。
裴音的樣子落在盛夫人的眼里,就是心軟了,于是她索性再進一步,提起了和忠勇侯府的婚事。
“娘知道你心里對小世子還有幾分感情,可……可你畢竟是從教坊司出來的,侯府和盛家不會同意這門婚事的。”盛夫人斟酌著話語,“鸞兒從小就在外頭吃了很多苦,那日你也看見了,侯府對鸞兒是極好的,只是礙著曾經的婚約不好松口。”
“那夫人想要怎么辦,夫人只管說,奴婢哪有不從的?”
裴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就知道盛夫人遲早會為了這樁婚事找上門來,卻沒想到是在這個時候。
她臥病在床,一口一個娘的盛夫人字字句句關心的卻是盛鸞。
“你何必同娘這樣生疏……日后娘定然會給你尋一門好親事,你且放寬心就是。”
“這輩子你都是盛家的女兒,盛家的小姐。”
這番看似熨帖的話語,落在裴音的耳中卻如同淬了冰一樣讓人通體發寒。
盛家看來是不會輕易和她斷絕關系,畢竟盛鸞這個真小姐溫婉大方,處處忍讓的好名聲,盛家這個不計前嫌,顧念舊情的好聲譽,都得靠著踐踏她裴音的血肉才能換來。
這是打算巴著她一輩子!
眼下,她沒有什么可以和盛家抗爭的資本,但是不代表一直沒有。
先醫治好祖母,她才能放心離開盛家。
于是聽到盛夫人這話,裴音也沒急著反駁,只將頭偏向一邊,悶聲說道:“奴婢不過卑賤之軀,怎么敢肖想侯府世子?自進入教坊司的時候,奴婢和侯府的姻緣便已經斷了,至于世子愿意和誰成婚,都和奴婢沒有關系。”
雖說侯夫人對她還念著幾分舊情,讓裴音心中溫暖,可想到謝云笙那日的態度……呵,他應該巴不得自己能和盛鸞成婚吧。
聽到裴音的回答,盛夫人心中懸著的石頭總算是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