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怎么樣?貴公子回了意大利和他的未婚妻環游世界去了,我那個朋友也攢夠了上大學的錢出國留了學。”他說。
繪梨衣的眼睛如此明亮,像是天光下的湖面,層層的漣漪暈開,只剩下朦朧的水霧。
路明非很快看到了那些將候機廳里的客人們驅趕到角落的西裝男人,每一個都身形魁梧手按腰跡,眼神銳利得像是要殺死從視線中經過的每一個人。
目送著熏離開,路明非深深地呼出一口氣,他掃了一眼仍舊聚集起來的幫派成員,“讓這些人散開吧,堵著別人路不太好。”
“源稚生沒有來嗎?”路明非皺了皺眉,他從隨身的背包外側口袋里取出來護照夾,“按照規矩辦事吧,走正常渠道進入日本,我這次是代表學院的常規訪問,沒有要觸犯日本法律的行動需要執行。”
每一個字都像是鋒利的刺,刺得路明非的心生疼。
他如今是能和龍王拼命的怪物,還泡了大地與山之王王座上的耶夢加得做女朋友,世界上委實不該有什么事情能難倒他。如果連他路明非都解決不了的事情,想來綾小路熏小姐也沒辦法解決。
“什么嘛,還以為會是童話里的那種結局呢。”熏小姐看上去并不太滿意,路明非愣了一下,摸摸背上的登山包,卻沒再說什么。普通人的世界原本就比混血種更溫柔。
因為他站住了,所以櫻也站住了,雨水濺在傘面,焰火爆炸時的轟響震耳欲聾,天光照映著從云中落下細細的水絲,像是下了一場煌煌的火雨。可路明非覺得世界好像在此時變得那么空遠,沒有歌聲沒有雨聲沒有煙花盛開的爆鳴,海雨天風逐漸沉默,他的耳朵變得一片寂靜。
“是的,路君您也聽說過政宗先生嗎?大家長近期還時常在其他幾位家主的面前談起過您,說您是密黨的下一代領袖,會做得比昂熱校長更加優秀。”櫻說。
顯然日本分部是對路明非做過詳細調查的,他們知道這位號稱不弱于昂熱的年輕s級背上的登山包里究竟裝著什么,所以沒有要幫忙接過去的意思。七宗罪已經是路明非的招牌武器,誰都不會不長眼地想試試這件神話武裝究竟有多重。
“蛇崎八家的大家長,是橘政宗嗎?”
“公司要求……還是看一下吧。”熏其實蠻害怕的,不過她還是鼓起勇氣回應了櫻的問題。
他在那里足足站了一分鐘之久,然后無聲地笑起來。
路明非無聲地笑笑,他走在人流中,滿耳都是男人們的歡呼和女孩們驚喜的尖叫,人們還在興奮地議論那場在漫天花火下浪漫的求婚,但人潮終究會走向屬于自己的方向,這個世界也是如此,人都有自己要去的地方。路明非知道自己該去哪里。
那些迎著他向前的人流在眼前被分開,人與人都變成朦朧的一團,直到所有的光也散了,路明非的眼睛里只剩下人潮的盡頭,那抹在淡淡的光暈中的緋紅。
他能看出來那些筆跡,娟秀又蠢蠢的,只在表達一個意思。
美好的東西都是留不住的,唯有鑄鐵成山的錯與怒焰滔天的恨永恒。
“散開。”櫻拖著行李走在路明非身后一個身位,冷冷地對手下們下令,西裝男人們便井然有序又悄無聲息地朝著機場外緩緩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