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橘政宗從沒有過這樣的表現,路明非甚至在諾瑪的幫助下閱覽過這個二十年前神秘出現的男人在近三年里不同時間段的不加密通話記錄,這些通話記錄被完全記錄在案,由諾瑪的算力進行保管,如果不是路明非的要求,大概永遠也不會有人想起要聽聽蛇歧八家大家長平日里和家人通話是怎么樣的。
“瘋子。”
“至于證據……”小莜輕放下酒杯,用一根手指擦拭掉嘴角的酒液,這個動作由她做出來居然并不顯得嫵媚,反而讓人賞心悅目,路明非甚至忽略了眼前這個女人其實在幾年時間里和超過二十個男人有染。
“我對你的說辭感到疑惑,因為這種言論太匪夷所思了,我在人類語言學上的造詣還算可以,在學院中專修過斯拉夫語系……人的習慣是很難更改,橘政宗說的每一個字此時回想都沒有區分硬腭音和軟腭音,對一個在俄羅斯長大并生活了很長時間的人來說這是很難想象的。”區分硬腭音和軟腭音毫無疑問是斯拉夫語系的特點,絕大多數俄羅斯人即使離開了那片土地幾十年并且刻意改正自己的習性,也很難保證能夠徹底忘記這種來自大腦皮層最深處的肌肉記憶。
“我有個更大膽的猜測,橘政宗這個人原本應該是確實存在的,但是他被殺死了,邦達列夫和另一個人都想頂替他的身份,所以用高超的整容技術把自己做成了橘政宗的模樣。”小莜的推測已經接近了一部分真相,雷霆的碎屑在云山中激蕩,跳躍的光明落在那張明艷的臉上顯出青春的模樣。
發簪揚起,然后沒有任何遲疑地刺下,宮本小莜做這些動作的時候始終凝視路明非的眼睛,那對眼角彎曲略顯嫵媚的眼睛沒有因為疼痛而產生絲毫的波瀾,只是有星辰般的金色碎屑從黑色的深處涌出來,又像是漲潮的時候潮水倒映的夜空。
利刃切開肌膚的聲音、鮮血從傷口中涌出來的聲音、混血種堅固的骨頭像是鋼鐵那樣格擋住發簪的聲音,好幾種聲音幾乎同時響起,鮮紅的血在映出暴雨中東京的玻璃墻上如揮筆灑墨般留下狹長的血痕。
路明非的瞳孔收縮,那只發簪已經在電光火石中被小莜從素白色的手臂上拔了下來,叮當一聲扔進了已經被喝空了的高腳杯。
“疼痛對我來說不算什么,鬼勝這個言靈可以幫助我忽略痛覺。”女孩的表情淡漠,從旅行箱中翻找出來抗生素軟膏和無菌紗布,處理傷口、止血,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一看就知道是常年走在刀尖上的戰士。
“你的言靈不是鬼勝,那是落葉的言靈,可是落葉已經死去了。”路明非坐直了身子,用審視的目光去打量那個因為大量出血而顯得臉色有些蒼白的女孩,她現在正在將自己用紗布包裹起來的小臂重新塞進加絨長風衣的袖管里面。
她顯然不想弄臟了自己的衣服,所以居然提前將這條手臂從袖管中抽了出來。
<divclass="contentadv">“因為死去的從來都不是落葉,而是小莜。”這個神情淡漠的女人終于露出悲傷的神色,“我們能活下來一個人,但也只能活下來一個人,小莜說她厭倦了這個世界,所以死去的是她,而活下來的是我。”
路明飛愣住了,仰天看著一側,河流般的光火斑駁地透過幕布似的雨滴映在玻璃窗上,所有的光火都在雨中無聲地搖曳,雨滴落在玻璃表面傳來鼓點樣的聲音。隨著女人話音落定,這座瞭望塔里一瞬間就安靜了。
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么真正的小莜最終承受了多少的痛苦仍舊在咬緊牙關啊……
她的言靈是陰流,卻無法在面對敵人的時候使用自己最強大的力量,甚至在承受傷害的時候也要裝作毫不在乎的模樣。